國家級榮譽。 　　山港中學直接用了這五個字，橫幅比之前的更大更氣派。 　　估計沒個半年是不會拿下來。 　　確實也可以炫耀。 　　不僅縣電視臺的人來了，就是市區都有媒體和電視臺過來采訪。 　　校方甚至犧牲了一個早讀和上午兩節課的時間，開了一個全體師生的慶祝會。 　　雖然倉促，但都井然有序。 　　顧立算半個主角，跟著走了一遍流程，剩下就是曹彩雲的舞臺。 　　剛鬧騰完，他就見林小雨躲在領導後麵不住地給他打眼色。 　　顧立點了點頭，先是跟著大部隊一起回了教室，這才拿起自己的手機來看。 　　卻見上麵有一個林小雨的未接電話，以及一條短信。 　　“人來了，三個，在校門口，出來見見。” 　　顧立最近忙著導航網站的事，倒是把這茬忘了。 　　也沒想到林小雨動作這麼快，而且一下子就是三個。 　　可見，無論行業有多好，都有吃不起飯的。 　　顧立向班主任請了假，一邊思索著接下來要說的話，一邊往校門口走。 　　走到校門口時，他先進了傳達室，與大爺聊了聊，又看看有沒有自己的樣書寄來。 　　從傳達室的窗口往外麵看，在街道的對麵，林小雨陪著笑臉，正與三人說著什麼。 　　一個老人，一個中年漢子，一個小孩，應該不算小孩，隻是個子比較小，估計也就是一米五五到一米六，臉上還是有些歲月的痕跡。 　　老人拿著一瓶水，板著臉，沒說話，一動不動地站著。 　　“小孩”樣子有些焦急，看看天空，看看四周，時不時地要往校門口瞄兩眼。 　　隻有中年漢子在接林小雨的話，時不時地仰頭笑笑，看起來談得很投契。 　　顧立給珞紹文打電話，幫忙在金麟定了個包廂，又觀察了五分鐘，這才整了整自己的校服，出去了。 　　見到林小雨，遠遠地向他招手。 　　“都吃了沒？” 　　林小雨笑道：“都是一大早從市區趕過來的，還沒呢。” 　　“去金麟吧，大家邊吃邊談。” 　　“好好好——” 　　顧立說得輕描淡寫，林小雨卻是一臉的震驚與欣喜，趕緊一連聲地應了，腳步卻比顧立慢了半拍。 　　顧立也是無奈，這林小雨估計在單位被打壓慣了，說話做事都條件反射似的像個小跟班。 　　待眾人走到金鱗餐館門口，看著裡麵的裝潢，即便是那老人，也微微變了臉色。 　　作為演員，他們雖然落魄，但都是走南闖北見識過的，眼光都不差。 　　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不俗。 　　眼看著顧立上樓，中年漢子悄悄靠近林小雨，低聲道： 　　“這是什麼地方？” 　　林小雨言簡意賅地解釋：“領導的招待所。” 　　中年漢子笑著點了點頭，“小孩”聞言向老人身邊靠了靠，老人卻還是木著臉，隻是原本放在身後的手，自然地垂了下去。 　　三人原隻當顧立是個小孩，怕是這趟又要白跑，卻沒想到人家是真有背景，都不由得謹慎起來。 　　一起跟著顧立進了二樓的包廂。 　　林小雨將顧立讓到了正對著門的位置，自己則是搶了門口的位置，剩餘的老人和“小孩”兩人臨近坐了，卻離顧立有兩個椅子的距離，隻有中年漢子笑嗬嗬地湊近顧立。 　　“飯菜我讓餐館自己安排了，也不知各位的口味，這一餐就湊合著吃了。” 　　中年漢子笑道：“顧總客氣了。” 　　“我的情況，小雨應該告訴大家了，有什麼想問的，現在也可以說，另外，各位的情況與要求，都開誠布公地說一下，做人先做事。事情做好了，大家才能和睦相處不是？” 　　還是中年漢子帶頭。 　　他名叫吳臺，原是市區話劇團的一名二級演員。 　　至於他所說參演的戲劇，顧立聽得明白，卻一個也不清楚。 　　一般二級演員，都是國家級的，若是按照規定，沒有博士學位是評不下來的。 　　像他們這種沒有作品，嗯，不出名的作品約等於無，沒有背景，嗯，有背景也不會找顧立來討生活。 　　想要評下來，除非都有真功夫在手。 　　另外兩人，一問之下，原來都是同事。 　　老人叫石寶林，也是二級演員。 　　“小孩”看起來矮小，卻已是大學畢業五年，快到而立之年，名叫黃飛，是三級。 　　顧立想著，若是都能簽下，許多專業性的東西，倒是省了他去學習的麻煩。 　　專業的事就留給他們專業的人來做。 　　不等他們提出再多的要求，顧立從書包裡拿出珞紹文給的項目書，以及自己寫的劇本和合同。 　　實在是器材沒有，場地待租，就是他們要住的宿舍，都得臨時去找…… 　　其他的他們也看不到。 　　暫時隻能給他們畫個餅，把人留住。 　　至於後麵的事情—— 　　來都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 　　“原來各位都是國家級的演員，幸會幸會。小雨之前也沒告訴我半點消息，倒是怠慢了各位。” 　　隨即又麵露慚色： 　　“我這邊，是個剛成立的小公司，沒什麼名氣，主要接的，是單位上的一些公益短視頻，曝光率不高，另外也會拍一些短視頻，投放到各大網站上，前期肯定也沒多少的流量。況且在鄉鎮這種小地方，不比市區，條件相對來說，比較辛苦。” 　　“……” 　　中年漢子聽這話，感覺顧立這是要婉拒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演員這行看著光鮮，卻也隻是出頭的幾人賺了錢。 　　像他們這種，縱然有演技，但形象上不去，年紀下不來，做主演沒可能，跑龍套還要被人挑剔，能找到一家公司簽約，已是千恩萬謝了，怎麼還會抱怨環境？ 　　隻是他們的履歷太過華麗，就像一個大學生去工地找一份搬磚的工作，大部分的老板第一反應也是拒絕。 　　既擔心他們放不下身段，更擔心他們做不長久。 　　這樣的尷尬，中年漢子顯然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顧總，演員，在我們看來，就是一個討生活的職業，在哪裡工作都一樣。我們既然能來，肯定是誠心想要合作的。” 　　顧立擺擺手笑道： 　　“我不是質疑你們的能力與職業修養，這樣吧，我也不藏著掖著的，在此之前，我擬定了一份合同，你們看看。” 　　顧立又將項目書和劇本遞給中年漢子： 　　“這是我要做的第一個項目，你們也看看，就是別見笑。” 　　顧立姿態放得極低，三人卻不敢托大。 　　不說別的，單單這個餐館，這個包間，就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一個人，事情做得高調，找書苑www.zhａｏshuyuan.cｏm 說話姿態低，體現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態度和人品。 　　“顧總太謙虛了。” 　　中年漢子接過文件，分給另外兩人。 　　三人拿起合同，都認認真真地看著，當看到合同上的工資規定時，更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除了基本工資1500，還有提成，按視頻時間來算，合同中又承諾了每年需要拍攝的內容和時間，粗略估計，每人每個月的工資在4000左右，這點工資放到2010年後，是不夠看的，但放在現在還是不錯的。 　　特別是，現階段，話劇團那邊連每月1500的工資還時常拖欠。 　　這樣的條件，還有什麼不滿足。 　　至於顧立所說的艱苦條件，估計也就嘴上說說罷了。 　　中年漢子又看了項目書和劇本，挑起大拇哥： 　　“顧總好文采，是個會講故事的人，這麼好的劇本，哪怕不給錢，我們也願意拍。” 　　“哪裡哪裡。” 　　合同在愉快的氛圍下簽訂了。 　　林小雨因為領導招呼，中途就離開了。 　　剩下四人，吃了個酒足飯飽才罷休。 　　“顧總，您看，我們時候可以開工？” 　　顧立搖頭道： 　　“不急，今天我先給你們租套房子住下，明天一起去市區買下設備。” 　　“……” 　　三人這才知道，顧立說的都是大實話啊。 　　說“剛成立”就“剛成立”，說“比較辛苦”就“比較辛苦”…… 　　隻是，來都來了，而且合同也簽了。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