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衙門縣衙,後堂議事廳內。 何明光、楊護衛、師爺、馮淵四人圍坐在議事桌前。 為防止意外,馮淵將鴛鴦與王伯一同帶在身邊。 此時兩人正在議事廳外坐著等候。 馮淵殺死的那個護衛和老仆屍體,停在了縣衙。 此時,議事廳四人看著桌上那塊令牌和玉佩。 臉上表情都非常沉重。 師爺開口說道:“經過我多方探查,確認了這塊令牌樣式,的確是前朝皇宮專用。” 何明光看著馮淵:“你與丫鬟都見過他們,那為首的人呢?” 後者轉頭看過去,“何大人,為首之人身份頗為不凡,逃向了釕山,想來應該逃往了土匪寨子。” 何明光眼神急轉,手指輕點著議事桌,口中喃喃,“土匪寨,土匪寨。” 馮淵當然明白對方所想,拱手說道:“何大人,釕山易守難攻,大人不會想強攻吧?” 這句話倒是讓何明光清醒了幾分。 他擺擺手,反問道:“我們縣衙加上兵丁才幾個人?不過一個打著前朝名義的普通反賊罷了。” 片刻後,他神色一變,輕點議事桌的手指停止。 轉頭對著眾人又道:“隻是如今知曉在我們溧陽境內,這山上土匪搖身一變,成了前朝反賊,我想想終日都覺得惶恐不安。” 楊護衛此時說道:“府尹大人已經觀察他們很久了,他們是從應天府南方,安吉州一帶被擊垮後,流竄過來的潰兵,之前打的旗號是前朝三太子趙甄的名義。” 何明光反問:“既然如此,府尹大人為何不派兵清繳呢?” 楊護衛緩緩開口說道:“這年頭到處都是打著前朝皇子名義的謀反,況且這一小搓潰兵,又躲在那山上蟄伏不出,不值得圍剿。” 在場眾人都明白不值得圍剿幾個字的意思。 大景朝山頭林立,土匪眾多。 這些土匪往往都是那些活不下去的閑散農民構成。 有商客過路就盤剝點過路商客錢財,也不傷人性命,無商客就自己種田。 圍剿土匪由地方府衙出資,各種費用可是不菲,打下來往往沒什麼油水,得不償失。 除非土匪公然下山劫掠,造成了惡性死亡事件或者公然謀反,升級為朝廷撥款出軍圍剿。 一般府衙都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對境內土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何況這釕山屬於三府交界的三不管地帶,更是沒人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何明光開口:“那楊護衛覺得現在呢?” 楊護衛沒有給出意見,而是轉頭看向馮淵,“馮公子覺得呢?” 有了楊護衛提供的線索。 馮淵手指拿起桌上令牌細細打量,反賊曾以三太子趙甄名義起兵嗎? 他腦子裡飛速運轉,思索著見到那人時候的所見所聞。 片刻後他開口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當時我遇到的那個男子,或許就是前朝三太子趙甄。” 聽聞他如此篤定,其餘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見大家如此反應,馮淵解釋道:“這事很好推測,首先他身邊帶的那個護衛實力之強,楊護衛是領教過的。 “要不是那天恰巧我帶了一把火銃,又剛好在書上學過一點射擊技巧,加上運氣不錯火銃沒直接炸膛,恐怕結果就完全不同了。” 楊護衛聽聞重重點頭,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與武器有關也不大。 他確實敗了,就算刀沒斷,他最多還能強撐幾招而已。 馮淵繼續開口,“其次,他身邊那個老仆,宋仵作已經驗了,符合從小凈身的特征,以他年紀看來,往前推六十幾年。 “那時我們大景朝都還沒建國,況且能這樣舍身赴死,那他要保護的人身份必定很高。” 大景朝建國距今不過短短五六十年。 景朝太祖推翻前朝時,進展緩慢,讓前朝餘孽提前跑了許多。 加之大景朝皇帝像是受了詛咒,都很短命,短短幾十年國號都變了七八個了。 皇帝短命,導致時局動蕩,每一任留下的派係,往往都給後續接任的皇帝出難題。 朝堂之上更是黨派林立,各種新老勢力交替,鬥爭手段層出不窮。 正因如此,蟄伏生活起來的前朝皇族,經常冒出來想要復辟。 一年四處起義的事件,大大小小都不下幾十次餘次,背後或許也有朝堂之人暗中支持。 而這個三太子據傳,也是前朝太子後人一脈,算是前朝最正統的皇室繼承人獨苗。 總有人以他的名義造反,如果真能抓住三太子本尊,剿滅這一脈黨羽然後昭告天下。 起兵造反想要復辟的反賊,再也沒有法理根基。 此事的功勞之大,在場眾人想都不敢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何明光聽馮淵如此判斷,臉上表情相當精彩,他轉頭問道:“前朝三太子藏在釕山土匪窩這事,你有幾成把握?” 馮淵想想,“按推斷來說,七八成。” 何明光用手輕輕一拍桌案,“好,我馬上寫一個文書,希望楊護衛能親自呈到吳大人手中,他看完自然會明白。” 同時他又輕聲說道:“這件事希望大家保密,如果能做好,對我們所有人都是一件無法想象的功績。” 在場所有人同時點頭。 ...... 三天後。 上午應天府。 府衙後院靜室內。 應天府尹吳業,正拿著龜板,算這些八縣遞上來的判牘。 小廝通傳楊護衛求見。 吳業看著身纏白布的楊護衛,眼中疑惑。 他不覺感慨道:“能把楊護衛打傷的人可不多啊。” 楊護衛搖了搖腦袋,“回大人,不巧我這次去溧陽剛好碰到了一個。” 吳業微微頷首,“傷了就休息一個月吧,你拿我令,去庫房領最好的金瘡藥。” 楊護衛行禮謝過,正要拿出懷中之物呈上去。 吳業此時放下手裡的判牘,搶先問道:“那馮淵拿到薛家的銀子了嗎?” 這幾天,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這個事。 若那馮淵真是個人才,小小薛家必然不在話下。 楊護衛見吳大人發問,停止了手上動作。 答曰:“吳大人,豈止銀子,那馮淵都快把溧陽的薛家搞死了。” 吳業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