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3藩精衛連環自殺事件(9)(1 / 1)

44三藩精衛連環自殺事件(九)   白鈺京完全理解的父親的意思。   ——就是這事水深,所以他在我回新鄉之後截住我,讓我別瞎摻和,不管那20億和榮氏有什麼關係,也不管三藩精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神仙打架,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出身這樣的家庭,她倒也不會沒有輕重,也很清楚什麼叫做明哲保身,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但是……   她仍舊記得昨天一整天的奔波。   整整一天沒有人願意開口,她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聯係上這家人,費了很多口舌,作出了很多承諾,許下很多擔保……這家人,才願意見一麵。   這不是‘我費了這麼大功夫不能輕易放棄’的問題。   這是‘這家人很顯然被嚇壞了,是我給了她希望’的問題。   剛才在車上,她一直在和那位母親發消息,明明約的是早上六點,可她整夜都沒睡,一直在等著我,還反反復復問我‘真的能為我女兒主持公道麼?’——是的,她是這麼說的——主持公道。   “可那些人呢?”白鈺京輕輕問。   “嗯?什麼人?”   “就是這八個自殺者的家人,爸,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理查德死在三藩精衛的消息,就是她從父親公司的小群裡聽來的,像這種性質的谘詢公司總有些特別的情報渠道——而從父親剛才的表述看,他其實一直在注意這件事,他很可能,知道更多的東西。   “那無關緊要,京兒。”白明山說,“喬治的海湖基金,在境外的資金往來,有草壁慈善基金會的影子,也就是說,那個最初揭露他走私的匿名團體,至少,說了一部分真話,有沒有通敵叛國另說,但他確實和神州不歡迎實體清單上的組織有來往……”   草壁慈善基金會,是一個成立於海棠的,所謂的非政府組織……不,這不重要。   “可三藩精衛的事呢?那八個人呢!?”白鈺京提高了些聲調。   父親一直在強調此事背後的無形巨手、陰謀陽謀、高不可攀的權力鬥爭……諸如此類的東西,可三藩精衛那八起自殺事件,全部是平民,且他們之間毫無關聯。   “他們的事情自然會有人去查的。”白明山說。   “誰去查?”   人家已經投訴了,但被退了回來,聽那位母親的口氣,他們似乎也走過法律渠道,結果不了了之,而直到現在,他們的手裡還有錄音,也就是‘證據’,但卻又都簽了和解協議,緘不開口。   這可以折射出,起碼在這件事情上,三藩市的行政與司法已經癱瘓了,誰去查?   ——這恰恰,是白明山的職責。   整個內務府都是天子的私權,肩負著監察政府的責任,而白馬司更是天子親衛,直達天聽,換做古代的說法,他們就是特務,是錦衣衛,他們代表的是這個國家至高無上的權力。   “我說了,有人會去查。”   “那到底是查了還是沒查?”白鈺京頓了頓,“白馬司有收到命令嗎?”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情。”   “那就是沒有。”   “三藩精衛的事情,與榮氏並沒有太大關聯。”   “所以你們查了,卻覺得這無關緊要?”   “你到底好奇什麼?白鈺京!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性質的問題?”白明山抬高了聲調,“那所謂的20億走私,與三藩精衛,沒有任何關係!”   “難道不是人命更重要嗎!?”   “沒有人會關心人命!而且那是證據確鑿的自殺!無論大眾還是輿論都對此沒有任何興趣!人們隻會關心20億的巨款現在何方,他們不在乎為什麼有8個人打了心理乾涉熱線後就自殺了!這就是人,白鈺京!他們從不關心身邊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隻在意這件事是不是和自己利益相關!”   “所以……你的確是知道些什麼的。”白鈺京說,“但你就算知道,也不願意說?”   “不管三藩精衛有什麼事,這個時候旁人躲都躲不及,哪有往上湊的道理!”   白鈺京嘲諷的笑了。   “我還以為,我們的關係,好了許多。”   這些年來白鈺京花天酒地,與父親的關係從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不順眼,到大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默契,再到今天這般,可以不抱有太多敵意,坐下來講道理,這整個過程,不容易。   “但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她看著自己的父親,“你和我啊……我們……不一樣,謝謝您給了我優越的生活,父親,但我……還是更喜歡我爺爺。”   “像他那樣的人,才是這個國家的脊梁,而你,你不過和我一樣命好罷了。”   說完,她拉開車門,跳了下去,白明山下意識去拉,卻沒有拉住,而司機,就離得更遠了。   車停在一個不算太高的河堤旁,她一頭紮進夜幕下的河水,不見蹤影。   白明山看著河麵上泛起的漣漪,怔怔出神。   他打從心底裡喜歡這個女兒,因為她身上那股執拗勁兒,在這個圈子裡,他見過太多少年老成,因為少年老成,所以一事無成。   少年人,是該有股傻氣,傻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能讓人做成別人做不成的事情,也能讓人犯下別人不會犯的錯誤。   老實說他並不確定讓白鈺京繼續查下去是好是壞——繼續查下去,正中太子下懷,然後……   做父母的總有一種矛盾的心理。   既想兒女飛黃騰達,又不想她們以身犯險,但這世上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   河水拍在腦袋上,發出鐺的一聲響。   白鈺京感覺一陣頭暈,所幸她有一個價值八十萬的鐵頭,下沉了那麼幾米,她控製住身體,朝著岸邊遊去。   上岸之時,渾身濕透,一陣風吹來,瑟瑟發抖。   一邊朝著大路跑,一邊給老五打去電話。   “發點錢給我。”   父親肯定會第一時間凍結她的賬戶,接下來就沒錢了。   “我很快就到,你去取點錢,把表扔了,就在那茶室等我。”   白明山表麵上的身份是谘詢公司老板,但實際上,他子承父業,是白馬近衛,天子的耳目,而那家谘詢公司,也是皇家情報網中的一個節點——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公司承接業務與效忠皇帝,並不沖突,這世上大多數的情報機構,本來就在臺麵上。   不過這也意味著白明山如果真想把她逮回去,可以調動的力量十分可觀,白鈺京很清楚,實名入網的手表,戴在手上就是定位器。   打上車,付過款,白鈺京順手把表扔在了路邊。   其實這樣做也未必真有什麼用,但能躲一會兒就躲一會兒吧,接下來,就是與時間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