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的距離(四)(1 / 1)

人行道兩旁全都是維多利亞式風格的小房子。阿德裡安手插在口袋裡麵,嘴巴哼著小曲,朝街角的十字路口走去。走過了幾個路口,他很高興找到了他的幸福。   每個周日的清晨,博羅市場熱鬧非凡:貨架上擺滿了來自印度的乾果、香料。遠處,布料商人展示著從意大利那不勒斯進口的布匹,有開司米羊絨、灰色羊絨。阿德裡安坐在第一間咖啡屋的露臺,向前來服務的侍者露出了微笑。   服務生是倫敦當地人,他聽出了阿德裡安的口音,說自己很喜歡美國。求學時,他選擇了紐約大學。他在紐約大學讀國際經濟本科。他本來想去西雅圖學習,但生活總不能遂其所願。阿德裡安覺得他說的很不錯,他可以毫不費力的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阿德裡安點了一整套早餐,還有一份報紙,如果收銀臺旁邊剛好有一份的話。   服務生彎下腰表示感謝,然後走開了。阿德裡安的胃口好像更好了,他搓了搓手,很高興能收獲生活中的這些意外時刻,很高興能夠坐在清晨陽光下的露臺,很高興一會兒就要見到茱莉葉。最後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很高興能夠如此高興。   他要預先通知丹尼爾,他下午之前不會回去。他一邊想著怎樣圓謊,一邊在口袋裡找手機。他肯定是落在外套裡麵了。他記得他把外套卷成一團,放在茱莉葉公寓的沙發上了。他晚點再給他發短信。服務生回來了,肩上有一個大托盤。他在桌子上放好了一整套早餐,還有一份昨晚的《紐約日報》,一份前天的《牛津時報》。   “這是什麼?”阿德裡安指著冒熱氣的番茄。   “烤番茄,煎培根以及煎蛋和牛肉腸。”服務生回答,隨後服務生指了指旁邊的酥糖,“這是土耳其酥糖,非常好吃!這是炸鱈魚、以及肉汁薯條,一份貨真價實的英式早餐!您可以吃的盡興。”   服務生回到大堂,很高興這些能夠讓他的客人滿意。   ??????????????????   她們之間沒有通過氣,但想法一致。這一天真是美好的一天,河岸街上有很多遊客。一家餐廳的露臺開始營業,另一家開始整理櫥窗。   “你周日也工作嗎?”瓊斯叫住了卡門。   “我更喜歡待在服裝店裡麵等候兇手的大駕光臨,而並不是閑在家裡麵。”   “我也是這樣想的。”   瓊斯走近卡門。   “怎麼一副這樣的神態?”她的手拂過了卡門的臉頰。   “糟糕的一晚,估計是滿月吧。”   “至少一周內不會有兩次滿月,你要再找一個借口才行。”   “那麼就是我沒有睡好吧。”   “你沒看見今天的男生嗎?”   “他們都是有家有口的。”   瓊斯抱起了一個大花瓶,卡門幫她搬到花店裡麵去。   “謝謝你的援助之手。我打算先不去管那些花,至少它們不會在一天內就凋謝的。我請你喝一杯玫瑰拿鐵,我感覺我們倆有事情要說,就你和我。”   ??????????????????   園藝剪刀剪掉了枝丫,約翰尼·雪萊仔細觀察著咖啡色的玫瑰花。花冠和灰雀一樣大小,圍繞在四周的花瓣皺皺的,給他夢想中的玫瑰賦予了野性復古的一麵。他必須承認,去年他在溫室裡進行的嫁接非常成功,超過了預期目標。等他參加下一次切爾西花展時,他的玫瑰很有可能奪冠。對於約翰尼·雪萊來說,這朵玫瑰並不是一般的玫瑰,它是他遇到的最奇怪的矛盾體。這個男人出生於英國大家族,小時候他便知道一個道理:謙遜是一種美德。他的父親光榮戰死沙場,他繼承了遺產,也繼承了弗蘭克先生的信任。無論是他工作多年的小書店的客人,還是他的鄰居,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孤獨的男人,住在他自家宅子最小的房間裡麵,居然是個大富翁。   有多少醫院的大樓正麵會刻上他的名字,有多少基金會會冠上他的名字,如果他沒有堅持要匿名的話。然而,在他七十歲的時候,麵對如此簡單的一朵花,他沒辦法拒絕誘惑,冠上了自己的姓氏。   這朵玫瑰叫做“雪萊玫瑰”。唯一的借口就是他沒有子嗣。這是唯一能讓他的姓氏流傳下去的途徑。   約翰尼把花放在花瓶裡麵,拿到了溫室。他看著鄉下宅子的白色墻麵,很高興工作多年後能夠在這裡享受退休的生活。大花園迎接春天的到來。在這麼多花朵中,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他很想她。有一天,或許他生命中最美麗的那一朵花,會來到布萊頓與他相聚。   ??????????????????   丹尼爾被奧黛麗吵醒了。他靠在樓梯上,彎下腰視察客廳。奧黛麗自己準備了早餐,坐在沙發上大口的品嘗。破產姐妹剛剛開始,丹尼爾可以有片刻的安寧。為了不被發現,他往後走了一步,想補覺。在重新上床之前,他來到阿德裡安的房間,看見床還是好好的。奧黛麗的笑聲從客廳傳到了樓上。他弄皺了床單,拿起了掛在浴室的睡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放在椅子上明顯的位置。他悄悄地關上門,然後回到客廳,坐在女兒身邊,看著電視機裡麵的麥克斯和卡羅琳與洗衣房的兩個女人大打出手。   ??????????????????   沒有穿外套,阿德裡安既沒有錢包,也沒有手機。他翻遍了褲子口袋,尋找零錢來買單。他終於找到了,舒了口氣,把二十先令遞給服務生,然後等找錢。   年輕人找給阿德裡安十五先令,然後拿走了報紙,問他是否都是好消息。阿德裡安站起來回答說,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社會新聞,好在並沒有什麼壞消息發生。   要回去了,茱莉葉肯定在家裡麵等著他。他沿著原路返回,才走到第一個交叉路口,他就迷路了。他四處尋找路牌,或者他熟悉的建築物。他意識到他是晚上來的,而且又是茱莉葉帶路。另一次是乘坐的士,他完全沒有辦法找到原路。   他感到有點恐慌,叫來一位路人幫忙。高貴的男人留著白胡子,脖子上還係著領結。如果杜夫·隆格爾有兄弟的話,應該就是眼前這一位。   阿德裡安在找一棟三層樓的房子,紅色墻麵。男人邀請他環顧四周,臨街的房子都是紅色墻麵,和大部分英國城市一樣,一個模子出來的。   “我迷路了。”阿德裡安絕望的說道。   “是的,先生。”男人回答道,“我們都是迷失在這個世界裡的孩子。”   他友好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繼續上路。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