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二的上午，上課鈴響了沈憶還沒有到校。紅華左等右等，邊上還是空位一個，他怎麼還沒有來呢？生病了？路上出意外了？……各種猜測在腦子裡排著隊的出現。 　　第一節下課了，身邊位子上還是沒有人，紅華覺得自己今天好像缺了什麼似的，精神恍惚，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非但不能集中注意力，還會不由自控地去想他，沒有了他覺得空落落的。 　　第二節下課了，還沒有來，她越想越擔心，想今天不來讀書，肯定是急病了，要不他昨天肯定會告訴我的，想到這裡，心裡很是焦躁不安。 　　紅華扒在了課桌上，不停地想他。越是讓自己不去想他，越是控製不住地想。紅華苦笑著對自己說：“陳紅華你真的是好可笑！他是你什麼人啊？他沒有來上學，關你什麼事啊？去想他，真是可笑之極。” 　　如三秋一樣慢長的一天終於熬過去了，星期三沈憶來了學校，紅華迫不及待地問沈憶說:“你昨天怎麼沒來上學?前天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以為你生病了呢！真的討厭！……。”沈憶勾起一個笑的弧度輕輕地說“啊？沒告訴你，你還生氣啦?難道我沒來上課，你想我啦？……哈哈哈！”緊接著滿眼柔情地盯著紅華看。紅華連想都沒想點了下頭，說：“嗯！”沈憶看著她這個回答，驚喜得快要飛起來了。他馬上興奮地笑著說：“真的？那太好了！有你惦記著比什麼都好！…” 　　紅華發現自己點了一下頭，難為情極了，慌忙補救說:“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想！”沈憶把嘴湊到紅華耳邊，溫柔地說：“想了，嘿嘿！我從你的眼睛裡已經讀出來了！”紅華馬上扭動了一下纖纖細腰，假裝生氣地說：“沒有想，你再冤枉我的話，我不理你了！……。”但這臉紅得像火燙過似的，再也不敢正視沈憶了。沈憶看著她紅蘋果樣的臉頰，恨不得湊上去聞一聞蘋果香味。 　　一天班會課上，班主任說:“同學們，科技大會對教育有了大手筆，招生製度變化了，原來由群眾推薦工農兵大學生，接下來要恢復高考了。恢復考試製度，對於我們學生來說是大好事，能公平競爭，分數考得高就進！……所以，我們要以學習為重心。 　　之前我們進行了民主選班長，當然啦！我不是否定紅華，紅華成績確實也很好。同學們，紅華成績雖好，但沈憶成績更好呀！沈憶每次都是班上第一，且年級也是他第一。所以為了讓沈憶起到榜樣的作用，讓我們大家都能像沈憶一樣地認真學習，像沈憶一樣地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我們讓紅華和沈憶互換。接下來由沈憶當班長、紅華當副班長及宣傳委員。……”聽完大家的臉一下子拉長了，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紅華。 　　陳紅華馬上嗦地一下站了起來，鼓著掌說:“對，老師說得對！我們班沈憶成績最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是佩服他的。但同學們都很喜歡我做班長，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在這國家招生製度改變下的今天，我堅決擁護班長人選也要緊跟國策，換成以分數入職的模式。老師，我支持沈憶當我們班班長！我以後堅決配合好沈憶班長，配合他帶領我們班全體同學，學習成績獲得進步。我支持您的英明決策，同學們，希望你們支持我的決定！……。”想不到陳紅華會有這段言辭，班主任用欣賞的眼神看著紅華。他心裡想，其實能力上，紅華是勝過沈憶的。可我就是喜歡成績最好的人當班長，否則心裡不舒服。此時班主任看了看全班同學，他長長地嘆了口氣，想沈憶啊！我總算讓你當上了班長。 　　下課後，同學們都聚到了陳坤的課桌邊，陳坤看了一眼沈憶，高聲說：“同學們，我們支持紅華的決定，同意沈憶當我們的師長。可沈憶是一個聰明人，他也知道，假如紅華不讓步的話，他想在我們班當班長，簡直是白日夢。班長他是當上了，可敢不恭敬老班長的話，我們就給他吃辣椒醬。不是我誇口，沒有紅華的支持，他要讓我們心甘情願地跟著他，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這時沈憶走了過去，拍了一下陳坤的肩膀，真誠地笑著說：“陳坤，現在我也真正的覺得紅華管理班級的能力比我強，我已經是舉雙手投降了。紅華是大帥的料，我充其量是個師爺的料，當當副手還可以，可班主任他非得要這樣的固執，我也沒有辦法啊！”陳坤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好！你能這麼說，那我們就冰釋前嫌了！隻要有我和金茍的支持，你班長這個位子能坐穩的了。” 　　有一節政治課上，沈憶在小紙條上寫了“你將來會跟你的小親紅偉結婚嗎?”這麼一句話，輕輕地將紙條推到了課桌椅的中間。紅華看到後，想都沒有想，回了“不”把紙推到桌子中間。沈憶看到後又寫:“那你爸媽會放過你嗎?會同意你退親嗎?”寫好把紙條推到桌子中間。 　　紅華餘光看了一下，馬上寫了:“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我會揭桿起義。”沈憶餘光掃描到後馬上再發問:“你起義成功的機率大嗎?”紅華馬上寫上:“我是爸媽的心肝寶貝，起義是必然能成功的，信我。” 　　紅華又補上了一句:“你這小子在查我？告訴我，你是向誰打聽我的底細的?”寫完又把紙條推向課桌中間，兩個人利用同桌之便，用寫紙條的方式交流著。 　　過了幾天沈憶又寫了說:“我媽讓我去拿，阿姨女兒王珍珍的帖子。但不拿的話，我媽說像我們這樣的人家，根本找不到比王珍珍更好的姑娘了，你說我要不要去拿帖子？。”紅華有點生氣地回:“什麼樣的姑娘，才稱得上比珍珍更好的姑娘呢？你不愛她，用得著考慮要不要拿她帖子這個問題嗎？愛就拿、不愛別去禍害人家，這麼簡單的事還這麼疑慮?你是個男人嗎？……” 　　沈憶急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你就是比她好的姑娘，我是在暗示你，你答應我，我就不去拿她的帖子。這，你都看不出來？笨蛋！……。”紅華看他這麼回答，很生氣地回答說：“嗨！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的？你不愛還她去拿她的帖子？這對她很不公平的，這樣做是很不道德的。”沈憶忙解釋說：“這不是為了我媽嗎？你不愛我的話，我反正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拿誰的帖子都不是我的愛，我就滿足了我的媽吧。……” 　　紅華一聽很感動，就回答說：“那你就先這樣說“最近你忙，拿帖子的事等空了再說，唉！你這個人做事怎麼這個樣子？明明是不喜歡吃屎的，但在沒有拿到肉前，就不舍得先扔掉屎！你這個人太不果斷了，非要留個保底的。……”沈憶看完又寫:“我怕兩頭脫空！……留著她保底有備無患！難道錯了嗎！……”紅華看了後立馬回答:“我答應你，你不能拖延人家的時間了，你就回絕人家說“你有意中人了，讓珍珍去選擇別人！”否則你耽誤王珍珍的青春不道德。相信我，我這個人答應了你，肯定會做到的，肯定會保證與你結婚的。” 　　沈憶回:“好嘞，一言為定，今晚我就跟媽說，讓珍珍嫁別人，我不要她。”沈憶回到家後準備告訴我已經另有所愛，回絕去拿珍珍的帖子。沈憶還沒有開口，正好媽媽告訴他，已經選好了黃道吉日，準備去拿珍珍帖子了。沈憶急忙說:“媽，我不喜歡她，我不去拿，我真的不要娶她，求你了，媽別逼我了好嗎？……。” 　　沈憶媽一聽馬上哭著跟沈憶說:“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知道嗎?你當年是吃著珍珍媽的奶長大的，每天都是你和珍珍各吃一個奶頭。要不是珍珍媽，你也許養不活，也就跟本沒有今天的你。你們倆同吃珍珍媽媽的奶時，珍珍家裡家境富裕的，而我帶著你這個沒出生就死了爹的遺腹子，家裡窮得一貧如洗。 　　那個時候我在沈家堅持生下來你，多苦多難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沈家人都希望我帶了你姐滾蛋，我是在你的叔叔們的排擠下，夾縫中求生存，多麼的艱難你懂嗎?在沈家人都逼我走的時候，珍珍媽她沒有看不起我，相反處處幫著苦難的我。當時我十分的依賴她，我把她當作親姐妹，把她當作救命稻草。 　　唉！苦啊！哪知天有不測風雲，珍珍四歲那年災難降臨到她的頭上，珍珍爸急病暴死了，留下了一窩小孩。她爸爸死後，她與我一樣成了寡婦，我們倆成了一對苦命姐妹，唉!你和珍珍都是苦命的瓜。當你進入小學讀書了，老師常常誇獎你聰明，珍珍常回家誇你，看著一點點大的珍珍非常的敬佩你，我們姐妹倆約定，讓你和珍珍定下親來，我們倆姐妹成為真正的一家人。 　　她們家這麼看得起你，你決不能負了她，你要辜負她，你除非殺了我！……嗚嗚！” 　　沈憶看著媽急得哭了，心裡出現了慌亂難受，好像懸空吊著不著地的感覺。一陣內疚襲來，覺得都是自己害苦了媽媽，都是自己害得媽媽難受得生不如死，這麼多年過來媽媽吃的苦都是我害的。自己如果不答應媽媽拿珍珍帖子的話，媽媽肯定是無比的痛苦。怎麼辦呢？隻有讓媽媽看不到自己不與珍珍定親，沈憶腦子裡出現了一個沖動的魔鬼，按捺不住地想幫助母親消除痛苦。他想隻要讓她看不到自己不與珍珍成夫妻，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媽媽不是一直在想念著，爸爸和死去的姐姐嗎？讓她立刻去與丈夫和女兒團聚，這樣她再也不會痛不欲生了。同時自己再也看不到母親傷心欲絕的樣子了，這樣對大家都好。於是他伸出了顫抖的雙手，想掐死母親。心跳得非常的厲害，那雙顫抖的手伸到母親脖子上方時，胸口悶得一陣眩暈。 　　眩暈過後突然醒悟了過來，醒悟後的沈憶縮回了那雙著了魔的手。他雙手拚了命地打自己的耳光，一會兒雙手拉自己的頭發，一會兒用頭撞擊地麵，不停地自己打自己。母親看著兒子發了瘋似的自己打自己，心疼地抱住兒子的身體說：“兒子呀！你怎麼又這樣了呢？兒子你不能自己打自己，你的身體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的身體是媽的，是媽的呀！你不要再打了，打在你身上，痛在媽心裡你知道嗎？……” 　　沈憶聽到了母親說痛在她心裡，馬上停止了自殘，心疼地看著傷心欲絕的母親。他想我是個畜生，我不是人，我怎可以這樣想呢？我怎麼可以想到要殺了媽媽呢？我怎麼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維呢？我怎麼可以這樣想呢？嚇死人了，要是自己一沖動真的殺了怎麼辦呢？ 　　此時沈憶內心充滿了負罪感，他好害怕自己一沖動殺了母親。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好幾次，看到母親傷心欲絕時，就會冒出來殺了她，幫助她脫離苦海的想法。他癱坐在了地上，告訴自己，我必須馬上答應媽媽的要求，必須同意去拿珍珍的帖子，這樣才能對得起母親。 　　此時好像頭頂上有一個沈憶，這個沈憶在說，我一定要聽母親的話，順從母親的意思，讓母親滿意，讓母親快樂，這才是最最重要的。此時的沈憶，嘴裡就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那好吧！媽聽你的就是了！……”沈憶媽媽聽了，馬上停止了哭鬧，誇獎兒子說：“這還差不多！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 　　沈憶剛答應完母親，突然眼前浮現出了怒目圓睜的紅華。沈憶一想完了，我與紅華已經相約好了，找書苑 www．zhａoshuyｕan.cｏｍ 這樣的話我怎麼對得起紅華呢？再說啦，紅華真的是我的真愛啊！我隻愛紅華，我不能沒有紅華。剛才怎麼會糊裡糊塗答應了母親呢？那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沈憶又一想，我與母親不能正麵沖突，要達到目的必須曲線救國，否則母親又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又要滔滔不絕地講述著，生我養我多麼的不容易。唉！我的母親真的是夠可憐的，都是我不好帶給了她這麼多的不幸。 　　唉！真的好難啊！母親滿意了，我就要忍受失去紅華的痛苦。我如願了，母親就要痛苦得生不如死。現在我隻能用緩兵之計了，我先拖著，拖一日是一日，將來隻能到啥山割啥柴了。沈憶哭喪著臉無可奈何地對著母親說:“媽，我現在學習緊張，拜托你跟珍珍家說一下，再往後拖拖吧!”。 　　沈憶媽看著兒子在央求她，她板著臉十分嚴肅地說：“過段時間也行，但千萬別說不愛她，不要她這種話了！什麼愛不愛的？珍珍家對你這麼好還不愛的話，那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值得你愛呢？你給我記住了，珍珍是你的老婆，那是鐵板上訂釘的事了！” 　　沈憶拿帖子一拖再拖，母親又憋不住了，對沈憶說：“沈憶，拿個帖子就一會兒功夫，怎麼一直沒有空呢？這樣吧！我們這個月選個黃道吉日去吧了吧！”沈憶馬上站了起來，哀求道：“媽，我求你了，現在是復習緊張階段，等考完了再去拿吧！……”沈憶又往後推了下去。其實沈憶與紅華已經約定好了，等考結束後，自己一定與母親表明態度，不管怎樣都不要珍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