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武本打算聽從薑慶的建議,擠到距離舫船較近的一座亭臺,在無禪寺高僧誦的經聲中,將祈福燈給放入沾有佛氣的湖泊裡。 可誰知薑慶走後沒多久,便出現了意外。 原來是饞嘴的張玥兒因為吃了太多甜食,終究遭罪鬧起了肚子,疼的厲害。 去了幾趟茅房之後,小姑娘再無先前的活潑,整個人仿佛脫力了一般病怏怏的。尤其小姑娘玩了一身汗,又被冷風一吹,全然沒了精神。 生怕女兒染上風寒,張雲武果斷放棄了擠去亭臺的想法,決定盡早回家。 他背著女兒,來到淮蘭湖下遊一處稍僻靜寬敞的地方。 這裡視線並不好,也看不太清載有浴佛的舫船。 本著心誠則靈的原則,張雲武把刻有梵文的紅蠟小燈放在湖中,恭恭敬敬的對著舫船的方向磕了三個跪禮,口中祈福著母親平安健康。 之後他將寫有溫招娣,張玥兒,金剛寺的師父,薑墨,老廖,厲南霜和陸人甲名字的七盞小燈依次放入湖泊,誠心祈福。 “爹爹,怎麼沒有你的?”張玥兒脆聲問道。 張雲武一愣,望著湖中緩緩飄開的祈福燈,有些赧然的撓了撓頭,頗為不好意思,“爹爹忘了,沒事,下次再給自己祈福吧。” 晶瑩的雪花開始大片大片的落下。 融入湖中的雪花泛起一圈圈微不可察的細微漣漪,像是靜綻的佛蓮,一朵又一朵。 張雲武眺望著模糊的金佛,想起那位師父。 那是一個瞎子老和尚。 雖然穿著破破爛爛的僧衣,咧著一嘴大黃牙,一點也沒有高僧的形象。 可在張雲武眼裡,師父是有佛光的。 因為對方治好了他娘親的腿疾,教了他武學可以保護家人。 師父就是世間最好的佛。 或許是回憶有感,也或許是遠處的誦經聲清楚了一些,張雲武感到一股祥和寧靜之氣浴轉於全身,格外的身心舒暢。 可漸漸的,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一縷縷細細的絲線困住,傳來鉆心的疼痛。 疼痛不過幾秒便極速褪去,又有些許眩暈之感。 忽然,張雲武感知到湖泊裡代表溫招娣的那盞祈福燈動了一下。 他凝目望去。 一縷縷薄薄的白霧縈繞在荷葉燈上。 而荷葉燈內的紅色蠟燭不斷的在扭曲,慢慢的竟隱約變成了妻子溫招娣的模樣。 渾身裸赤,姿態撩人。 好似風月場所裡的女子,無不散發著靡靡誘惑。 張雲武有些發愣,呼吸漸漸粗重起來,瞳孔裡好似爬出了一縷縷血絲。 “爹爹。” 衣袖被輕輕扯動。 張雲武猛地回過神,發現荷葉燈裡靜靜立著的依舊是紅蠟,並沒有什麼妻子 “爹爹,你怎麼了?” 張玥兒一臉擔憂的望著滿頭大汗的張雲武。 張雲武抬頭看了眼模糊金佛,有些疑惑剛才的反應,為了不讓女兒擔心,笑著搖頭,“沒事,我們回家吧。”他脫下外襖裹在女兒身上。 走在路上,張雲武愈發暈沉沉的,耳畔裡不斷有著誦經聲飄來。 眼前亦仿佛扭動著無數模糊身影。 這些身影隱隱約約能分辨出是女子的曼妙身姿,如美女蛇般扭動著。 偶爾誦經聲又變成了撩人的靡靡之聲。 張雲武呼吸愈發粗重。 所路過的每一個行人,在他眼裡好似都變成了妻子模樣。或是依偎在同伴男人懷裡媚笑談情,或是騷首弄姿…… 好幾次張雲武都差點沖上去。 他瞳孔內的血絲越來越密,如蛛網交織,赤紅的雙目充斥著濃濃戾氣。 “賤人……” 男人嘴唇微微顫抖。 —— 一門之隔,一男一女。 危機四伏。 溫招娣拿起地上的碎瓷片緊緊握在手中,死死盯著屋門,努力用掌心的刺痛感讓自己恢復清醒。 一滴滴鮮血從指間滴落。 聽到女人詢問,門外薑慶頓了頓,略顯急促的說道:“表嫂,表哥今晚運氣好,和幾個虔佛百姓進入舫船聽無禪寺高僧誦經祈福。 聽高僧說若想為成功祛病,最好剪下病重之人的幾根頭發放於法壇之上,如此才更靈驗。表哥腿腳不方便,玥兒又小,隻能我來了。 嫂子,那邊等著急,你先剪下姑母幾根頭發給我。若是晚了,無禪寺的高僧可能就要走了。” 也虧薑慶頭腦轉的快,編出這麼個借口。 然而他低估了溫招娣的頭腦。 已經嗅到危機感的女人怎會相信對方的鬼話。 但為了等丈夫回來,溫招娣隻能順著對方的話拖延時間,“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剪下婆婆頭發後親自拿過去。” “表嫂,就順手的事情,你還要照顧婆婆呢。” 門外薑慶說道。 溫招娣深呼吸了幾口氣,一隻手背抵著自己的嘴唇,苦苦壓抑那股火熱。 她拿起手中瓷片,用力在大腿上紮了兩下。 讓疼痛再次驅趕走欲望後,頭腦昏沉,汗濕淋漓的女人顫聲說道:“那你先等一會兒,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我給婆婆……穿上衣服。” “表嫂,你把門開一條縫給我拿出來就行了。” 薑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你先等等。” 疼痛已經無法壓製欲望,溫招娣說話的聲音都明顯帶著息喘。 門外沒了動靜。 還沒等女人鬆一口氣,砰的一聲巨響,屋門被踹開。 溫招娣連忙扯來衣衫掩住自己身子,憤怒的瞪著門口滿臉笑容的俊美男子,手中的瓷片握得更緊。 她的身子火熱,心卻陷入冰窟。 武哥,你快來救我啊。 女人無聲祈求。 —— 此時,趙萬倉家的屋頂。 透過半掩的窗扇,可以看到張雲武家的一些情形。 為了避諱,在溫招娣開始洗澡的時候薑守中便轉了身子,讓頭兒厲南霜盯著。 看到屋內情形,厲南霜憤怒拔刀,便要沖上去。 察覺到異常的薑守中顧不上男女之別,連忙死抱住少女嬌軀,“別沖動,再等等……” “等什麼,再等就晚了!” 本打算強行掙脫,可又怕傷到薑守中,少女一張精致可愛的俏臉漲紅。 “相信我,一定能阻止的。” 薑守中同樣心中緊張,好說歹說才安撫住少女。 他瞥了眼旁邊閉目打坐的風憶塵。 年輕道士旁邊站著一個女人,竟與溫招娣一模一樣! 隻不過雙目無神,宛若紙偶。 “也不知道這招貍貓換太子,能不能成功。” 薑守中心裡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