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總得犧牲1個(1 / 1)

首輔 煌煌華夏 4603 字 2024-03-17

在同張治離開的文淵閣的時候,嚴嵩看了一眼趙文華。   後者立時就明白了嚴嵩的意思,因此在嚴嵩二人離開後便立刻動身去司禮監。   他要找出這道淹本然後毀掉!   隻要陸遠的奏本沒了,那就是死無對證。   自文淵閣往大高玄殿的路並不遠,這條路嚴嵩走了幾十年幾千次,但卻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覺如此的漫長。   看著身邊的張治,嚴嵩還在思索著。   陸遠,是什麼時候背叛的自己,又是什麼時候一頭倒給了張治及其背後的江南門閥。   江南門閥又為什麼要接納陸遠這麼一個墻頭草。   誰出麵接納的?   嚴嵩自己當年就是江南士族的一份子,因此最知道這群士閥有多麼的排外,如果自己不是江西人,根本沒資格加入。   而一旦加入,那回報也是巨大的。   江南富庶,因此家境優渥,可供讀書的學子最多、人口基數也大,是而有了洪武朝的南北榜案。   為了限製江南士閥的政治擴張速度,太祖朱元璋生生將科舉一分為二。   即春榜、夏榜,夏榜也叫北榜,隻考錄北方士子。   不能一頭重,影響穩定。   雖然在政治上,明朝做出了限製江南的舉措,可經濟是影響政治的,嘉靖朝,國家賦稅南九北一,如此失衡的經濟比例讓北方士族無法發展,而江南門閥的擴張速度則不受南北分考製度的影響。   如今,已是尾大不掉,跟腳深厚。   就在嚴嵩還在深思的時候,身邊的張治笑嗬嗬開了口。   “給閣老道喜啊。”   “嗯?此話何意?”   “閣老後繼有人啊。”   嚴嵩瞇著老眼:“文邦這話從何說起。”   張治言道:“這些日子,嚴寺卿在文淵閣內鍛煉,日益成熟穩重,才思敏捷頗有急智,可謂是後起之秀,將來定能繼承閣老的衣缽,為我大明朝安邦治民。”   “文邦這話過譽了,孩子小,還需磨練。”   “這般歲數已是不易了。”張治嘆道:“說來慚愧,老夫膝下數子歲數也都大了,卻無一得中功名者,和閣老比起來,屬下的家學實在是羞愧。”   嚴嵩沒搞明白張治為什麼要莫名其妙說到家學上,因此一時間也隻能陪著說些皮毛話。   “兒孫自有兒孫福,文邦也不要太過掛心,再說,幾位令郎不過而立、及冠,再精進些年頭,他日春闈得中也是必然之事。”   “不奢想了。”張治搖頭一笑:“閣老說的對,兒孫自有兒孫福,將來幾個不成器的兒子能中則中,不能中便使其老實本分就好,這幾年幾個兒子相繼成家,說要分家屬下也沒有同意,老夫就想著將來致仕歸家,子孫承歡膝下也算一種福氣。”   嚴嵩這時候咂摸出一點味道來了,長嘆一聲。   “真是羨慕文邦啊,老夫那個兒子實在是混賬,納了十幾房小妾,弄的不分家都不合適。”   “說到這娶妻納妾,閣老可謂國朝之表率啊。”張治沖著嚴嵩拱手道:“閣老為了國朝殫精竭慮,至今僅有一妻,天下無不誇閣老德操高潔,故而我輩後人學效閣老者甚多,多為一妻,少者一妻一妾,鮮有一妻多妾者。”   劇情對話就不作中譯中了,免得又被說水,以後也會如此。   這裡隻說嚴嵩聽完話後陷入沉默,步行至大高玄殿正門時頓了一步。   “文邦,世藩混賬,老夫自會好生管教,但老夫膝下僅此一子,希望文邦能夠理解。”   “舐犢情深,這天底下,最難的就是父親。”   張治點頭感慨:“閣老父愛如山,屬下欽佩還來不及,將心比心,怎麼會不理解呢。”   “是啊,將心比心,隻是老夫糊塗,平日過於溺愛,不比文邦家風肅然,實在慚愧。”   嚴嵩拱了拱手:“今日聽了文邦一席話,便是點醒了老夫,先處理國事吧。”   “有理,閣老先請。”   兩人不再多聊,前後進了大高玄殿,直趨精舍旁邊的偏廳等待,黃錦前去通傳,未幾,嘉靖露麵。   二者起身作揖見禮。   “參見皇上,聖躬萬安。”   “朕躬安,二位閣老坐吧。”嘉靖落座問話:“兩位閣老齊來,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張治看向嚴嵩,後者便拿著仇鸞的軍報上前。   “皇上,鹹寧侯八百裡加急軍報。”   一聽八百裡加急,嘉靖也是變了臉色,忙伸手接過,閱看後一把拍在桌上。   “大膽賊虜,竟敢犯我邊疆。”   “軍情緊急,要早做處置。”嚴嵩答話。   嘉靖立時看向黃錦,交代道:“立刻召兵部尚書丁汝夔和兵部左侍郎楊守謙來見。”   之前的兵部尚書是陳經,年初被彈劾與夏言私交莫逆被罷官,兵部換了人。   在丁汝夔二人沒來的時候,嚴嵩看了好幾次張治,最後站起身跪在地上。   “皇上,臣有罪。”   這句話來的突然,嘉靖也沒反應過來,忙問道:“閣老這是做什麼,快起。”   嚴嵩不為所動,叩首言道。   “幾個月前,臣臥病休養,皇上厚恩體恤,準臣兒子嚴世藩入文淵閣替臣坐宮。”   “是有這麼件事,這是朕恩準的,與閣老無關。”   嚴嵩繼續說道:“那段時間,南京戶部右侍郎陸遠曾經上過一道疏,言其擔心北疆有不寧之風險,但其擔心並無實證,因此通政使司並沒有當回事,這道疏未過文淵閣就被送進了司禮監,想來已成了一道淹本。   通政使司犯下如此大錯,皆因臣失職、更因嚴世藩年少無知,豈配替臣坐宮,無論是通政使司還是嚴世藩犯錯,臣都有失職、管教不當的過錯,請罪陛下責罰。”   張治端坐看著,眼裡濃濃的不屑。   嘉靖精明,聞言知曉其中必有其他蹊蹺,沉思之後開口。   “竟有此事?”   “臣也是剛剛知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趙文華呢?”   “這,臣不知。”   嘉靖於是看向黃錦,恰在此刻,司禮監秉筆太監陳洪趕了過來,跪地言道。   “主子,剛才通政使趙文華到了司禮監,翻走了一道淹本。”   嘉靖頓時勃然大怒:“混賬,司禮監的奏本,沒有朕的準許,誰讓他隨意去取的,你也不攔著。”   陳洪打了個哆嗦。   “主子,通政使司取走淹本核銷,是、是有先例的。”   “大膽!”黃錦上前一步嗬斥:“敢和主子頂嘴,掌嘴。”   陳洪這才注意到屋內還跪著嚴嵩這位首揆,又見黃錦眼中警告,頓時知道發生了大事,不敢再多嘴,掄圓了胳膊使足力氣就對著自己臉上招呼。   一耳光接著一耳光的打個不停,不幾下就鮮血橫流。   “啪!啪!”   嘉靖不開口,陳洪也不敢停,堂內一時間盡是耳光聲。   足打了幾十下後嘉靖總算是開了口。   “好了。”   陳洪立刻住手,此刻已是麵頰腫脹、嘴角歪斜,鮮血淅淅瀝瀝的不停流下。   “趙文華擅取淹本、陳洪看管司禮監不利,著各打二十廷杖,黃錦,你去監杖。”   黃錦點頭,著人將陳洪拖了出去,順便將地擦得乾乾凈凈。   嘉靖便同嚴嵩說道。   “閣老,下麵人不守規矩,與閣老何關,快起。”   嚴嵩這才叩首謝恩,重新落座,麵沉如水。   兒子保下來了,代價,趙文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