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劉長生外婆家。 夏末的天氣說變就變,來時還是晴空萬裡,到時已是陰雨綿綿。 哎!老天爺就是那麼任性。 灰蒙蒙的天空裡,雨淅淅瀝瀝的下,一如那受盡委屈不停哭泣的婦人兒,在時刻傾訴著心中苦楚。 小院外,劉長生在李太白默默的陪伴下,望著那兩座孤零零彼此作伴的新墳,安靜且無言。 劉長生任憑雨水胡亂拍打著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一如這薄情的細雨,始終是冷冰冰的。 被雨水打濕的眼眸,水汪汪的,好像訴說著對亡魂最後的告慰。 一會,劉長生帶著些許哀傷與釋懷,看向了一旁的李太白,“太白老哥,我們出發吧。” “嗯!”李太白輕輕點頭,眼神裡滿是心疼,也許經歷了太多悲歡離合,生離死別,也隻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師父,人死不能復生,你且節哀順變,我相信他們會默默守護著你的。” 言罷,也就目送著劉長生走向了自己開啟的虛空通道,跟著前往安陽縣的地方出發。 安陽縣。 馬路上,劉長生迷茫地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似乎有些迷失了方向。 原地仔細回想著相關記憶,也便帶著李太白穿過了幾條街區,在路口轉角處停了下來。 望著那間冷冷清清的雲來客棧,他不確定他的父母是否在裡麵,但還是決定進去碰碰運氣,便徑直走了過去。 劉長生一踏進客棧門口,好不容易等來客人的店小二立馬迎了上去:“兩位爺,裡麵請。” 劉長生沒有說話,在小二的引領下,和李太白在中間的酒桌上坐了下來。 “小二!來兩壺好酒,店裡的好菜上齊咯,不差錢。” “好咧!”店小二喜笑顏開,取下肩上的圍巾又擦了擦桌子,示意兩位客人稍等片刻。 劉長生本打算先開口詢問父母的下落,見李太白既已開口點餐,也就稍後再作打算。 “太白老哥!你點那麼多,吃的完嗎?”劉長生笑看李太白,提出了疑問。 “吃的完,怎麼吃不完,這不是還有你的爹娘嘛,第一次見麵,徒兒以表心意。”李太白解釋道。 “行吧!”劉長生對李太白的良苦用心表示了感謝:“謝謝你啊,太白老哥,幫了我那麼多,還要你破費宴請我的父母。” 李太白有點意外,笑了笑,“都是小事,再說了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對我來說都是糞土。” 言罷,望著眼神始終飄忽不定不斷尋找自己父母身影的劉長生,李太白著實是有些看不下去。 “我說師父啊,這麼久都過來了,也不差那一時半刻的,一會問一下店小二就好了。” “嗯!”劉長生停下搜尋的眼神,目光落到了李太白的身上,“太白老哥,等我們離開後,也把我爹娘對外婆和妹妹的相關記憶也抹去吧。” “行!師父都聽你的。” 他清楚劉長生的用意,雖然明知這樣做會有諸多後遺癥,但也無妨,誰讓他丹藥多呢,到時候多送點就好了。 很快,上滿了酒菜後,劉長生見店小二閑暇了下來,也便開口問起: “小二兄弟,跟你打聽件事,你知道劉大牛夫妻倆嗎?就是一直在這裡做雜工的那對夫妻。” “啊?”店小二頓了頓,“你說大牛哥和牛嫂他們嗎?” “嗯,就是他們!” 店小二若有所思,看劉長生也不像壞人,放心道:“你找他們有事嗎?” 劉長生眼神帶著些許期盼,“請問他們現在還在這裡嗎?” 店小二瞅了瞅劉長生,見他長相和劉大牛頗為相似,頓時開心笑了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他們口中常提起的好大兒吧?” “沒錯!正是在下!”劉長生笑道:“不知道可否讓他們放下手頭工作和我們一聚。” “這個…”店小二顯得有些語塞,遲疑片刻,失落道:“很遺憾大牛哥和牛嫂他們前陣子剛剛離開了客棧。” 言語間,看到劉長生失望沉下了臉,急忙解釋道:“都是因為我,前些日我們店由於生意不好,收入每況日下,掌櫃的為了節省開支,迫不得已下還是決定裁員了。” “要裁好幾個呢,本來大牛哥可以留下的,但他不放心牛嫂一個人在外另謀生路,也就把名額留給了我。” “那你知道他們如今在哪謀生嗎?”劉長生迫不及待問起。 “前兩天我在路上遇到他們了,敘了會舊,聊天中我得知他們去了來福酒樓打雜去了。” “謝謝你,小二兄弟!”劉長生真誠道謝。 “客氣啥呀,我跟大牛哥都是好兄弟,小侄莫要見外。”店小二歡喜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我先忙去。” “好的!”劉長生目送店小二離開。 劉長生終於得到父母的下落,不由得興奮地看向了身旁開始大快朵頤的李太白,“喲!太白老哥,都吃上了!” “那可不,你爹娘又不在這裡,不吃豈不是浪費了嘛。”一邊說著,一邊好酒好菜往嘴裡送,吃得可開心了。 劉長生雖然見父母心切,但這會兒也餓了,憑著不鋪張浪費的原則,也就跟著吃了起來。 “師父!看你挺高興的,要不你也喝兩口?”李太白興奮問起,見劉長生婉言拒絕,也就不再為難他。 兩人吃吃喝喝,很快便把滿滿一桌菜給乾完了,喊來了小二結賬,根據劉長生的請求還多給了一些。 “小二啊,看你人品不錯,剩下的這些,道爺我賞你了。” “謝謝道爺,謝謝道爺,願你前程似錦,萬事如意。” 店外,劉長生和李太白同時打了個飽嗝,兩人相視一笑,在店小二的指路下,朝著福來酒樓方向娓娓而去。 很快,兩人來到了福來酒樓門外,看著賓客絡繹不絕的大堂,倆人的落差感一下子就上來了。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同樣是開館子的,有的人賓客滿堂,有的人冷冷清清,真是時運不濟啊,時運不濟。 劉長生不禁心生感慨,心想如果客棧生意好,父母也不至於丟了工作。 兩人默默走進了大堂,由於生意太好,店裡的下人早已忙得暈頭轉向,也便沒功夫搭理這兩個江湖浪蕩子。 根據經驗,劉長生本想直奔後廚而去,但想了想,自己父母在這裡工作,生怕對他們影響不好,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然而,當他剛欲和李太白找個位置坐下的時候,隨著酒樓後門一陣盤子跌碎的聲音傳來,他分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對不起!對不起!掌櫃的!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洗個碗都洗不好,這也就算了,連端個盤子都能摔了,要你有什麼用?” 劉長生聽聞,急忙趕去察看,在眾人投來的異樣眼光裡,他分明看到了自己的老爹從廚房裡神色慌張地小跑了出來。 然後把老婆護在身後,望著那兇巴巴就要下手打人的中年掌櫃,連忙笑臉相陪,低聲下氣道: “對不起!對不起!掌櫃的,孩子他娘今天想孩子了,做事有點心不在焉的,今晚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她一頓,您消消氣!您消消氣!” “哼!再有下次,你們夫妻倆一起給我卷鋪蓋滾蛋!” 門內,看著這心酸的一幕,劉長生不禁黯然神傷,為了給自己的孩子過上好的生活,原來他們一直過得那麼苦。 “你是誰家的下人啊,在這裡擋什麼道,給我滾滾!”這時,撞在劉長生身上的中年掌櫃沒好氣道。 “你…”劉長生剛想回嘴,但生想想自己的父母,還是忍了下來。 趁著中年掌櫃怒氣沖沖離開的間隙,不忘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件老舊的布衣,心中略顯無奈,“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不曾想,李太白卻攔住了掌櫃的,十分生氣的模樣,“我說你這狗東西,狗眼看人低了不是?一口一個下人的,找抽是不?” 見中年掌櫃一臉懵逼,又言道:“什麼下人,這是咱洛河宗少宗主,來體驗生活來的,還不給他道歉!小心我抽你!” “道你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宗門中年掌櫃一臉惡相道。 然而話還沒說完,看著李太白手中亮閃閃的一百兩黃金,頓時來了個川劇變臉,不斷抽著自己的嘴巴子,笑臉盈盈道: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倆位貴賓裡麵請。” 像條狗一樣點頭哈腰著,不時冷眼瞪向了身後跟隨的下人,“我說你們愣在這裡乾啥,還不給兩位爺準備一間上好包房。” 一會,劉長生和李太白在幾位下人變臉式的熱情招呼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情不願的來到了包房裡。 坐下了以後,李太白瞥了眼悶悶不樂的劉長生,暗自嘆了口氣,看著此時笑嘻嘻等待吩咐的店小二,冷言冷語道: “好酒好菜招呼好咯,少不了你的好處,要是招呼不周,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明白了嗎?” 察言觀色的店小二樂嗬嗬道:“好咧!道爺您請放心,準服侍的你們舒舒服服的。” 很快,酒菜上滿,還進來了兩位姿色不錯的花娘,她們一進來,就趴在了兩人身上,花枝招展道:“兩位客官,要怎麼玩呀,喝酒聊天,還是…” 劉長生第一次與異性這麼親密接觸,似乎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本能地輕推那位花娘,冷不丁地來了句,“男女授受不親,姑娘請自重。” 言罷不由得冷瞪李太白,尷尬的表情好似在說:“太白老哥,看你乾的好事!” 李太白顯然也有些意外,自然地推開身旁的花娘,給了兩人賞錢催促她們離開,又喊來了店小二。 “我說你們怎麼辦事的,我們都是正經人,讓你叫花娘了嗎?還不給我們少門主道歉!” “是!是!是!小的該死!” 一會看到店小二識相的道歉,也便沒有多加責怪,客氣說道:“你去把方才摔盤子的夫妻倆請來,說我們少門主有事找他們。” “這…”店小二有些難為情,直溜的雙眼不忘時刻留意李太白的反應,見他豪爽地說了句“不差錢!”,隻好開口道: “道爺您且稍等片刻,小的去請示一下掌櫃的,馬上就將他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