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元年二月初五，此日，乃是朱皇帥擬定的正式出征北伐之日。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朱由桹高高地站在廣州東校場的閱兵臺上，向東極目遠眺，隻見晨光初破，遙遠的天邊，已經泛起淡淡的金邊。 視線收回，朱由桹近觀閱兵臺下，隻見在寬闊平整的東校場上，成千上萬的近衛軍將士，正在整整齊齊地集結列隊。 他們身上的盔甲，在朝陽的映照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仿佛能刺破這清晨的寧靜。 在朱由桹眼中，這遠光近景，恰好如同一幅被神筆輕輕勾勒出的壯麗畫卷。 頭戴寬沿六瓣明鐵盔，身穿精致盔甲，腳蹬鐵網製甲胄靴的朱由桹，看著東校場中整齊列隊的一萬三千名近衛軍士兵，自信滿滿。 這一萬三千將士，包括羽林衛三千人，期門衛六千人，豹韜衛四千人。 按照朱由桹的計劃，此次北伐，他一共發近衛兵二萬五千人，分三批北進。 第一批，自然就是鄭歆的鷹揚衛四千人，他們已經於正月下旬離開廣州城。 根據鄭歆的報告，現在他們已經抵達了韶州府境內。 第二批，也就是北伐主力，便是今日出征的這一萬三千人了，由朱由桹朱皇帥親自率領。 最後一批，則是那剛剛返回廣州的龍武衛和虎賁衛，共計八千人。 因為他們剛從粵東回來，朱由桹批準他們在廣州休整半個月，再和陸官教導總隊北進。 這所謂的陸官教導總隊，自然就是永勝軍校那二百五十名一期學生了。 話說他們這二百五十人，在正月下旬才正式把人數湊齊，還沒在永勝寺、或者說永勝軍校上幾天學，便被朱由桹莫名其妙地安上了一個“教導總隊”的名頭。 “廣東雖大，但現在已經安放不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 依朕看，陸官教導總隊，也要隨軍北伐，經過戰火的洗禮，他們這些象牙塔裡的學生才能夠做到知行合一。 不過，作為學生，他們可以稍微晚一點出發，和最後一批的龍武衛和虎賁衛一起。” 這是朱由桹的原話。 雖然作為“象牙塔裡的學生”的二百五十名一期學生們，對於自己為什麼會叫“教導總隊”這件事情，存在許多疑問。 他們要教導誰？ 不是說他們是學生嗎？ 既然是學生，不是應該被教導的嗎？ 這教導總隊四字，究竟是從何說起啊？ 不過，既然這是已經君親師三位一體的皇帥給他們起的名字，縱使心中有再多疑問，他們也隻能接受。 其實，這二百五十名學生之所以叫做教導總隊的理由，很簡單。 隻是因為在朱由桹看來，這二百五一期老學長，以後可以去教導他們的學弟。 僅此而已。 至於他們的學弟在哪裡？ 嗯……，雖然現在沒有，但總歸是會有的。 朱由桹並不知道這二百五學生們的疑惑，當然，就算知道，他大概也懶的去解釋。 …… 軍隊列好隊之後，看著陳子壯，朱由桹問道： “集生，你觀朕這三萬虎賁的軍威，如何呢？” 在朱由桹身後的陳子壯陳首輔，聽到皇帝陛下問話之後，稍加思索，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 “整齊劃一、步調一致、井然有序、濟濟蹌蹌……，確實是精兵之相。” 陳子壯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然完全沒有辦法去勸說非常有主見的皇帝陛下不要禦駕親征，所以他也就不會白費功夫了。 這一向識數的朱由桹，把一萬三千人硬說成是三萬虎賁，當然不是因為他進行了“四舍五入”。 隻是因為，若是算上校場外麵數量比戰兵略多的隨軍輔兵和隨軍民夫，此次出征的，確實足夠有三萬人。 朱由桹得到了陳子壯的回答，心中雖然略有些得意，不過，這一回，他並沒有得意忘形。 隻見他一臉肅穆地陳子壯道： “年後沒多久，起田他便已經被朕派往桂林，負責在廣西征募民夫，收集糧餉，以備楚事。 但相對來說，廣西貧瘠，遠不如富庶的廣東。 所以，這北伐大軍的後勤兵備糧餉，主要還是要靠陳先生你啊。” 即使朱由桹並不認為比較貧瘠、而且朝廷控製力較低的廣西，能夠被瞿大學士搜集到足夠多的錢糧，來提供給在不久後便會在湖廣作戰的北伐大軍。 但他還是把瞿式耜給攆到廣西去了。 之所以如此，除了考慮到瞿式耜在擁立他朱某人之前，便是廣西巡撫，在廣西多少有些根基之外。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還是在所有閣臣之中，這瞿式耜對他朱某人的禦駕親征，找書苑wｗw.zhaｏshuyｕan.ｃom 反對的最為激烈…… “陛下放心，北伐乃是軍國大事，有多麼重要，臣心裡很清楚，臣定然會在廣州全力為大軍提供供給。” 相比於表情嚴肅的朱由桹，陳子壯陳大學士回話時候的表情，更加嚴肅。 於是，感覺到自己被比下去的朱由桹，便懶的再嚴肅，他大笑道： “既然朕當初欽定你來當這大明朝的首輔，那就已經可以說明： 你辦事，一向是很讓朕放心的。 如今，朕要親率六軍、禦駕親征，正好似那高呼‘大風起兮雲飛揚’的漢高祖。 你陳集生陳首輔，便是朕的蕭何蕭丞相。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朕這次北伐，必定會威加海內，也必定會收復朕的故鄉衡州府。 就如同漢高祖出函穀關，橫掃關東，吞並天下，並且收復他的故鄉沛縣一般。 而你以大明首輔的身份，留守廣東，輔佐太子監國，統率朝廷文官，發布政令告諭百姓，讓他們全心全意地為在前方作戰的軍隊供給後勤糧草。 就如同蕭何以丞相的身份，留守關中，收服巴蜀，鎮守關中，為出征關東的漢高祖提供糧草後勤。 總之，蕭何能為漢高祖做的那些事情，朕相信你也肯定能為朕做好的。” 本來，朱由桹是想著拿那諸葛武侯，來給陳子壯做榜樣的。 但後來，他一尋思，這諸葛軍師的北伐，終究還是沒有成功。 這不吉利。 好吧，這一回，朱由桹又開始在乎起來吉利不吉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