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塵聽袁譚這麼說,倒沒有太大意外,而是沉著道: “兄長與我既以兄弟相稱,又特地從青州趕來,想來是願意相信我的。” “相信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很有節奏感,層層遞進。 袁譚突然用手一撐,腳尖踮起,蹲在樹墩上,指著劉塵興奮道:“你這個人好有意思,臉皮好厚,哈哈哈……比我想象的好玩!” 說著,他開心地揮舞臂膀,好似一隻發狂的猿猴。 “呃……” 劉備被袁譚這神經病弄得有些愕然。 上一秒,這人還像一條咬人的毒蛇,怎麼瞬間就開始發癲了? 還能不能好好聊? 印象中,袁譚比現在正常得多,真不知這幾年受了什麼刺激,竟變得如此神神顛顛。 還好興奮搖擺的袁譚,隻持續了幾個呼吸。 他突然安靜下來,凝眸看向劉塵,“既然賢弟覺得我信任你,那為兄就信你一回,你快說說,開陽與我如何合作,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袁譚語氣轉為陰冷,“我可以辦一場狩獵大會,地點就選在開陽……” 說著,袁譚咧開嘴巴,舔了舔舌頭。 他喜歡看別人絕望時害怕的樣子,尤其那些不聽話的,不願意順服他意誌的,袁譚喜歡狠狠蹂躪一遍,再讓他們恐懼地死去。 多美妙啊…… 劉塵不清楚袁譚腦子裡在想什麼,隻覺得對方眸子驀然變得詭異可怕,充滿放縱殺欲的渴望,嘴角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陰森。 “賢弟,是不是沒想好怎麼說呀?” 袁譚的嘴,咧開得更大。 “兄長,你笑得好醜,能不笑嗎?” 劉塵聲音冰冷。 從進來到現在,袁譚的氣勢就一直掌控著全場,這讓劉塵如芒刺背,他必須打破這種被動局麵。 他可以和傻子打交道,也願意和瘋子打交道,唯獨不想和變態打交道。 袁譚被劉塵這句話弄得一怔。 但很快反應過來,口中淡淡說了句“有意思”,就真的收斂起那副扭曲的麵孔,他又變成翩翩公子哥,看向劉塵,晏晏而笑道:“我的耐心有限。” 劉塵看著他,“信裡,我已和兄長闡明利害關係,泰山軍承諾不反抗,隻要你出兵南下,徐州就是你的後花園。開陽能讓兄長肆無忌憚入城,就已經是泰山諸將最大的誠意,兄長還想如何?” 袁譚搖搖頭,笑笑,“這還不夠。” “兄長還想要什麼?” “利益!更多的利益!” “我已經給你了!” “給……給我了?哈……哈哈……” 袁譚坐在樹墩上,腳掌拍打樹墩,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笑出來,仿佛被人點了笑穴。 劉塵皺眉,真怕他笑岔氣。 過了好久,袁譚才用手擦了擦眼角淚水。 “賢弟,別再玩了,我真的很喜歡殺人……開陽兵馬被呂布損耗得沒剩多少,臧霸現在不是我的對手,我若想學曹操屠城,真的能學得有模有樣……對了,屠城前我一定先挑斷賢弟的手筋腳筋……” 尾敦大怒,猛然向前。 “回來!” 劉塵聲音中同樣帶著絲怒意,但想到自己麵對的是一個變態,似乎又沒什麼必要。 尾敦聽到劉塵的聲音,壓下殺意,重新退到劉塵身後。 “嘎嘎嘎……” 袁譚見尾敦如此,竟毫無懼意,反而笑得更放肆。 他指著尾敦,“這個人,對對對!還有這個人,我要把他扔在大缸裡,然後倒上滿滿一缸酒,不知道喝了他泡的酒,會不會變得力大無窮?” “那兄長就虧的太大了!” 劉塵冷笑。 袁譚瞇起眼,看向劉塵。 “兄長能坐在這開陽城內,是我為你說的情,你可知,臧霸迫於曹操的壓力,最早想要交好的是誰?” 袁譚舉起樹墩旁的酒壇,飲了一口。 “誰?” 劉塵徐徐走到袁譚身邊,按住他手中酒壇,於耳邊輕輕說道:“袁尚,泰山諸將覺得,交好袁尚利益更大。” “你說什麼!” 袁譚的臉瞬間變得扭曲,仿佛聽到最不想聽的字眼,他有些癲狂地扯住劉塵衣領,怒吼道:“你再說一遍!” 劉塵有些喘不過氣。 但還是第一時間張開雙手,攔住身後的尾敦,然後大聲道:“我說,泰山眾人覺得,你不如袁尚!” 砰~ 酒壇被摔在地上。 劉備被袁譚大力一推,蹬蹬蹬往後退,差點摔倒,好在被尾敦一把扶住。 “主公,沒事吧。” 尾敦關心道。 “沒事!” 劉塵搖搖頭,回頭看向袁譚。 卻見袁譚一個人蹲在樹墩上,自言自語,“為什麼,為什麼我會不如他……我哪裡不如他……父親,我也是您兒子!我是長子,什麼事我都願意幫助您,為什麼……為什麼您這麼偏心……我恨……我好恨啊……” 劉塵見狀,心裡一嘆。 果然,被他猜對了。 像袁譚這種位居高位的將領,金錢,女人,名譽,生死,都很難動搖他的內心,也許隻有情感,才能讓他在短短數年內,變成這副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劉塵所能知道的,就隻有他和弟弟袁尚兄弟相殘的事。 這麼看來…… 袁家爭位已經越來越嚴重,就是看不出,袁譚還蠻看重和袁紹的感情。 “兄長莫要傷心,在我眼裡,袁尚遠遠不如你。我已說服泰山諸將,他們願意站在兄長這邊。” 袁譚瞬間停住自語,但卻陰森地看向劉塵,“你在挑撥我們兄弟感情?” 話音剛落,他猛地從樹墩上跳了下來。 隨著他的動作,那件黑青色絲製錦袍被甩下肩膀,瞬間裸露出強壯的上半身,隻見筋肉一塊塊隆起,皮膚上的傷疤密密麻麻,縱橫交錯,讓人心驚。 這絕對是一位沖鋒在最前線的戰士!想不到堂堂袁家大公子,會有如此多傷痕。 袁譚從樹墩後抽出一把長刀,遙遙指向劉塵。 劉塵強裝正定,沉聲道:“我所說的,都是掏心窩的話!我心向兄長,袁尚什麼的根本看不上!否則為何幫你說服泰山諸將,又為何特地寫信,讓兄長帶兵馬來徐州?不就是想把將曹操逐出徐州的功勞,算在你頭上!隻要袁公知道,曹操不但沒拿下徐州,還損兵折將,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兄長出兵,那你在袁公心目中的地位,難道不會水漲船高?” 一口氣講完一大段話,劉塵注視著袁譚,生怕對方真的一刀捅過來。 好在袁譚的麵孔,從猙獰轉為冷漠,又從冷漠變為癲笑,他扔了刀,重新跳上樹墩。 “我真是越來越喜歡賢弟了呢,賢弟講話真是好聽,嘎嘎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