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爺,您先喘口氣,喘好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劉塵瞇眼看向中年男子,目色陰森,這表情是他從袁譚那學的。 另一邊,中年男子見到劉塵的目光,汗毛直起,這眼神竟然讓他感覺自己在麵對大公子。 他吞了吞口水,感覺喉嚨疼得厲害,沙啞道:“本官是刺史大人新提拔的簿曹從事,告訴你名字也無妨,本官名叫華彥。” “華彥?” 劉塵啞然失笑,如果這個華彥,就是歷史上的那位袁譚身邊的佞臣,事情就有趣了。 隻是,假如真如此,有些東西卻又解釋不通。 “你認識本官?” 華彥見劉塵恍然大悟,又有些犯怵的樣子,心中浮出一絲異樣。 蓼城他剛來不久,按理對方不應該認識他,但如果真有人聽過他的名號,倒也不稀奇,就看這小子是不是裝的。 而劉塵接下來的一句話,還真立馬消除了華彥的疑慮。 “認識,當然認識,我小時候在書上,可是看過您的大名。” 書上見過我? 華彥心中禁不住冷笑,果然是裝的! 也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年輕人,能有多少城府,在自己這種長者麵前,如同兒戲。 不過這也算好事。 這年輕人既然選擇示好,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至少說明他心有忌憚,如此倒是可以拿捏一下。 想到這,華彥裝出長者風範,不卑不亢道:“既如此,你便讓本官下來,不打不相識,也算是緣分,沒必要將事情弄得那麼僵。” 話說得還算客氣,黑麵大漢就站在旁邊,拽著他的腳踝,他才不敢輕易激怒對方。 但語氣已經有點高高在上的味道。 劉塵沒理會華彥提出的要求,更是不知這逗比的大腦,已經運轉了一個大周天,他問道:“明公來蓼城,所為何事?總不會真是為了來我這小小酒舍,亂砸一通吧?” “自然是公辦,來此也僅是例行公事,你莫要多想。” 華彥的嘴很嚴,說話滴水不漏。 劉塵掃視一圈。 地上亂七八糟,桌椅都有損壞,而牛掌櫃吐的那一灘血雖不算多,卻也觸目驚心。 想了想,劉塵笑道:“可我這酒舍被砸了個徹底,還有人受了重傷,總要有個說法。” “你要什麼說法?牛金欲阻攔本官依法收取軍資,我沒查封這酒舍,已是開恩。” 劉塵淡淡一笑,“這酒舍,在下倒是知道一些事,不知您想不想聽。” 華彥聞言,有些不耐煩,劉塵卻繼續說道: “以我的了解,酒舍每個月賺的錢,兩成交給牛掌櫃,用來支付月錢,三成是王大人的,算是這行的規矩,剩下五成則是袁家自己留著。隻不過,王大人這人有點傻,將那八成全留作軍資。所以軍資一說,全在王大人對袁氏的熱忱之心,並無明令規定,明公又哪來的法令可依?” 酒舍利潤分成這事,算不得什麼秘密,除了牛掌櫃,幾個夥計其實也都知道一點。 劉塵一向心細,這事自然被他摸得透透的。 牛掌櫃每天唉聲嘆氣,就是苦惱自己分的那兩成太少,不上不下。 對此,劉塵還狠狠鄙視了這個吃得肥頭大耳的死胖子。 而王脩的那三成,是劉塵無意中聽到牛掌櫃抱怨,才意外知曉的,說什麼王大人啥都不乾有三,他就二,還要支付夥計月錢雲雲。 當時,劉塵確實覺得這分成有些離譜,還真以為是所謂的什麼潛規則。 但現在卻也想明白。 王脩是位名副其實的士人,注重儒士的節守,以劉塵對袁譚的了解,想來他不會看不出王脩的品行,那麼別說三成,四成,甚至五成六成又如何? 到頭來,那位兩袖清風的王大人,總會將東西全交出來給袁家,何況酒舍本就賺不多,袁家也沒必要在這個上麵糾結。 這便是上位者的權術,劉塵現在回想,倒是有些欣賞袁譚。 桌子上。 華彥聽到青年的質問,臉色陰沉,他現在急於脫困,可不想和這喋喋不休的小子耗下去。 思索片刻,義正言辭道: “這你可就誤會本官了,軍資不軍資的另說,那牛金私吞錢財可是事實,不信本官證明給你看!” 華彥說著,指著遠處的木匣。 剛才兩位店夥計抬走牛掌櫃,那木匣就那麼孤零零留在原地,也沒人去拾取。 “哦?” 劉塵笑了。 這貨不愧是佞臣之體,這邊被尾敦按著腿,身子嚇得微微顫抖,另一邊,麵色臨危不撓,鐵骨錚錚。 “如此,便辛苦明公了。” “嗯。” 華彥麵色如常地嗯了一聲,看向尾敦。 劉塵點點頭,尾敦放開手。 華彥在桌麵翻滾了半圈,矮胖身子跳下桌子,因為腿軟,觸地後瞬間摔倒,但很快四肢並用,往那木匣方向爬去,隻是手腳抖得厲害,速度並不快。 劉塵有些無聊的看著,捏了捏身後小丫鬟拽著衣角的手,入手酥滑,溫潤如玉,不過掌心有些細汗,想來有些緊張,劉塵剛想試著安撫下,小手卻已急忙躲開…… 另一頭。 那群扈從紛紛後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站在一起簇擁著華彥,而華彥爬出一段距離後,根本沒有理睬木匣,反而徑直往門外跑。 “果然如此……” 青年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來人!來人!給本官拿下這幾人!” 華彥胖墩墩的身體,皮球一樣,向外彈去。 逃脫那黑麵漢子魔爪後,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回來了,外麵還有他帶來的幾十號人,全是上過戰場的精銳,戰力非凡。 他發誓,一定要斬了那個差點掐死自己的黑漢。 一定! 他興奮得像個馬上要吃到糖果的小孩,急匆匆向著酒舍大門沖去,動作輕快,再跑幾步,跨過門檻,他就能命人為自己斬下那顆美味的食物。 油膩的臉上,已經勾起殘忍的笑。 咯吱~ 砰! 下一秒,眼前一暗,他的鼻梁傳來劇痛。 酒舍的大門突然關閉,有人在外麵死死拽住門板,不讓裡麵的人出來,更讓華彥無法接受的是,關門的人,竟是他帶來的那群軍士。 怪不得! 怪不得自己差點死在裡麵,外麵這群人沒半分動靜,怪不得那青年能進酒舍。 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華彥突然有些害怕。 他不明白,為什麼? 為什麼這些人會背叛自己? 鼻梁傳出的痛楚,充斥大腦,鼻子裡湧出源源不斷的液體,華彥轉過身,背靠門板,張著嘴大口喘氣。 他怕自己雙腿再抖下去,會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