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5 　　剛從博山山村裡來到城市來的我，看著周圍的一切，既好奇又陌生，從小習慣了山中生活的身體，也在一天天的漸漸適應這些變化。 　　6歲時，阿布被父母接到淄博，緊接著便被安插進廠區裡唯一一所職工幼兒園，或許是一切在突然之間變得極為陌生的緣由，膽小而懦弱的阿布終日都在大班裡一個最冷清的不起眼的角落裡安靜的坐著，一言不發，甚至一動不動。 　　正因如此，同在一間屋內的人沒有一個跟他說過話，由於以上這個原因，阿布上了兩年的大班才被人無意中發覺，很幸運的升進了一所小學，時年8歲。 　　6 　　我不像大多數的孩子一樣，有著正常的思維、語言、行動，又加之本身我就不愛說話，在整個一年一班裡，認識我的除了老師就沒有第二個人（這裡可以把老師理解為一個人）。 　　這一年裡，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每天從家去上學，從學校回家的路上，總要碰到一個人，時間久了，就會很自然的每天問候，打起招呼。 　　他是一個文化人，抗戰時期參加了革命，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頭。我不知道他的名字，隻是禮貌的叫他‘爺爺’。 　　其中有很多事，還是後來阿爾提起的。所以印象才會如此深刻。 　　爺爺是我唯一一個能暢所欲言的交流的人。他終日坐在路口臺階旁的陽光下，手夾香煙，帶著微笑和慈祥的望著每一個人，就像是陽光那樣，給人一種溫暖。 　　他須發皆白，行動遲緩。最重要的一點，爺爺是阿爾的親爺爺。於是，我便與阿爾結識了。 　　他是多麼需要陽光啊，阿爾後來回憶著說起，說起他的爺爺為何會一直坐在陽光下。 　　正因為他的出現，8歲的我第一次在腦子裡有了朋友的概念。有很多事也是從那時開始的。 　　回憶是很難的，寫東西的時候往往會出現時間或空間上的錯誤，這在文學上通常會被定義為倒敘或插敘。 　　7 　　這個時期，阿布開始喜歡收集各種毫無用處的玩意兒，當然，在一個8歲的孩子眼裡這些收集都是異常珍貴的。 　　例如，不能變形的變形金剛，沒有輪子的小汽車，小水槍，帖畫兒，帶著菱角的彈珠，甚至一小截鉛筆頭。 　　阿布喜歡收集金屬質地的東西。釘子、小發電機、啤酒蓋、電源插頭、還有很多亮晶晶又沒用的塑料水晶，阿布就像一隻白色羽毛的沉默烏鴉一樣，專心致誌的收集各種金屬的小物件兒，甚至是吃完對烤肉釬子，都要在收集盒子存放上一陣子。 　　說到烤肉釬子，就要說一下90年代的烤肉是什麼樣了。 　　90年代，在淄博能吃到烤肉的地方，就不得不提到火車站。火車站雖然是個交通中心，但是在當時，可以說是一個兼具了小商品批發，娛樂，餐飲小吃等一係列人類聚集活動的場所，猶如今天的大型商場，購物中心一樣。 　　阿布並不喜歡吃烤肉，尤其是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是阿爾，還是其他的什麼人，阿布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說法，“別吃烤肉，火車站的烤肉，全都是耗子肉”，以至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阿布都對烤肉有一種深刻的排斥。 　　有一個周末，媽媽帶著阿布去火車站附近買練習冊，而阿布則是想順便去附近的古玩市場裡，淘點漂亮的古幣，這來源於他對金屬的熱愛。 　　到了火車站，買好練習冊，以及順利的在古玩市場裡逛了一圈以後已經中午了，那時候阿布家幾乎不在外麵吃飯的，所以在回家之前，媽媽突然問阿布，要不要吃點東西墊一墊，並順手指了指路口的烤肉攤。 　　這個時期的烤肉，起源於XJ燒烤，用的是一個長長的爐子，爐子上麵左側放著油、辣椒麵，鹽和孜然麵，右側放著幾串已經烤好的肉，下麵是幾乎燃燒殆盡的木炭，用微熱的餘溫，給烤肉保持著不冷的姿態。 　　爐子正中間，是熾熱的木炭，燒烤攤主一個勁兒的用手裡的蒲扇扇動著，木炭發出劈啪劈啪的清脆之聲。 　　阿布和媽媽站在燒烤攤前看了一小會，在攤主盛情介紹下，他和媽媽一人點了3串微微辣的烤串。攤主從泡沫箱裡拿出6串肉，放在爐子上，旋即，烤肉釬子上的肉開始有規律的伸起懶腰，找書苑 wｗｗ.zhaoshuyuａn.com 抖抖肩膀，慢慢的蜷縮起來，這時候，攤主用油桶裡的木刷熟練的給肉串兒的兩麵刷上油，然後分成左右兩把，按壓起來。 　　這時候，油就會滴到下麵的木炭上，轟的一下，木炭就會爆炸一樣的猛烈燃燒一陣子。就在煙霧升起火苗漸弱的時候，攤主會依次抓起鹽和孜然，大把大把的撒在上麵，隨之，香味也就飄散開來。 　　阿布咽著口水，缺依舊滿腹狐疑的看著燒烤釬子上的肉，這麼香，是鼠肉嗎？ 　　雖然那3串烤肉最終都進了阿布都肚皮，但是阿布也依舊沒有大小他的想法。甚至，還擅自拿走一根釬子作為紀念。 　　在後來的生活裡，阿布常常一個人在古玩市場出沒，精心的挑選自己喜歡的古幣，而路邊對燒烤攤，去在沒涉足過。古玩市場這個愛好，也並沒持續多久就被新的愛好取代。 　　這是後話。 　　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 　　阿布一段時間裡常常把學校窗戶上的釘子逆時針的擰下來，裝進自己口袋裡，這與一部讓-皮埃爾·熱內導演拍攝，奧黛麗塔圖主演的《天使愛美麗》電影中的橋段極為相似。 　　盡管如此，也沒誰注意到他，就像在托兒所時被人遺忘了兩年一樣，唯一能讓人知道阿布存在的途徑，就是考試。 　　從小學一年級到五年級，阿布的成績一直不錯，位於前兩名，偶爾第三。以至於阿布的媽媽在發現阿布得了第四名之後，馬上肯定的認為，阿布成了壞孩子，每每想到此處，阿布便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當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