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完集市,他算是領略了古絲路上東西貿易的火爆場麵。憑著他那點快忘完了的歷史和地理課本,對自己所處的地方有了一個基本的判斷。心裡暗記著那些明顯的地貌,風物。 想著,一旦回去,一定要再過來看看:這相去近1500年的歷史長河,會把這兒沖刷成什麼樣子? 興致勃勃地回到宮中。見那幾個侍女都非常崇拜地看著他笑,就知道那士兵已經在王宮中宣揚了他的一世英名。他儼然成了這王國裡的大英雄。 程序繁瑣地吃完飯。就上山去見玄明了。他沒有和阿笛萊一同去,而是單獨上山去見他。 他想了解一下當前所處的時代背景,好讓他看起更像那個時代的人,而不是一個外來客,一個迷失在未來的闖入者。 玄明見著他很高興,行過禮之後,他們仍舊在佛堂的偏殿內,喝茶,談論一些問題。因上回已經照過麵了,此時,他已少了一些拘謹,多了一些自如。 玄明就把昨天下午聽阿笛萊說是突厥人欲暗害他的話學給了大成公子聽。並表示,他並不為個人安危擔心。“隻是國家社稷之事,雖小猶大!”他嚴肅地對李一說。 李一聽了,就說,他略微記起這突厥不是已經被大唐名將李靖大將軍降服了,西域早已納入了大唐的版圖。怎麼又會有突厥人犯上作亂?在這祥和盛世裡,是一小撮的賊心不死,還是另有圖謀? “貧僧也是如此想的,沒想到公子年紀輕輕,卻也能與貧僧不謀而合,足見公子家道淵源深厚,絕非一般平庸之輩。”玄明對他的話大加贊賞,免不了要誇獎他幾句。 “高僧過獎,小生隻是隨口說來而已。因已失憶,曾經的些許經歷,隻是些片斷、零散的胡言亂語,口是心非,還望大師不要為小生的言辭所蒙蔽,貽誤了大事才好!”他說的是實情,可聽起來卻是過於謙遜。 “公子才學過人,所言非也,縱是失憶,也非常人能比。請問公子貴庚?”高僧盯著他問。 “隱約記得廿有六載,卻是糊塗,還望高僧指點才是。”他起身,躬身一揖。言辭懇切,態度儒雅。讓高僧喜不自勝,連連點頭稱許。 “公子不必多慮,貧僧自有安排,剛才已修書一封,正欲差人送往大都護。倒是公子的當前的狀況,讓貧僧多有顧慮。” “有勞高僧為我操心,感激不盡。”他不安地對高僧說。其實,他也很擔憂,萬一哪天心情不好,“嘚”地一趟又飛回去了,那就太遺憾了。 再說了,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對這裡的情況還不甚了解,就又回去了,這會讓他很沒麵子,以後都沒法跟阿嬌吹牛了。他暗想。 見他低頭沉思,高僧有些過意不去,本來好端端地說話,卻被他的一席話說得那大成公子又想家了,真是不應該。他看著他不吭聲,專注於他的神態。 隻見那大成公子的臉上一會兒笑,一會兒愁,一會兒呆,一會兒萌,似乎正忙著在和很多人聊天,那表情豐富的,難以想見! 這個大成公子真是太奇怪了!他是人還是…他不敢想下去。他曾經看見別的高僧設壇捉鬼,他沒有試過。現在見大成公子這般模樣,他就有些擔心他的身心是否被什麼東西挾持住了,要不怎麼一時清醒,一時糊塗? 若真是被哪個妖孽纏住了,要怎樣才能解脫呢?他在心裡盤算著,一邊與大成公子攀談。 從與高僧的交談中李一得知,自從玄奘大師西天取經歸來沿途一路講法,促使西域各國的佛教開始興盛,信徒逐日增多。形成了西域各國、部落襖教、薩滿教、佛教等宗教並存的現象。 玄明也經常遊走西域,傳播著佛教教義。與一些遊方僧人一同參悟禪宗,參與一些名寺的高僧論壇,交流分享一些佛法心得。 對一些存疑的問題除了自己潛心悟解,也欲尋求佛法淵源,加以詮釋。而此次,他準備效法玄奘大師,前去天竺進修佛法。但驅魔除妖之事,並非他所長。 正說著,高僧忽然想起一個人來,有可能會將大成公子身上寄宿的魔障趕走。 感覺到高僧在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大成公子收回了神遊。問高僧,那日那個為保護他而受傷的士兵,現在怎麼樣了? 高僧被他突兀一問,一時倒不過神來,就定睛看他,“這…”吱唔著,不知怎麼回答。 見狀,他就猜測著說,該不會傷重不治?那倒是他的罪過了。說著,淒然垂眼,低頭不語。 “公子不必傷心,那人天命使然,那箭的力道剛猛,能穿透鎧甲,已使他傷的不輕,但不至致命。可箭上淬有見血封喉的劇毒。所以,那日回來,他便毒發身亡。等閑下來,公子可去祭望他一眼。”玄明也黯然地寬慰他道。 “也是,這救命之恩,不去答謝一下,有違人之常性,小生雖渾沌,也不該如此作為。”他自責地說,因為和那人沒有過多的交集,因此,並不十分悲傷。 心裡想著:那人怎麼會認識他呢?當時他的眼神分明是把他認作了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才是他所熟悉的。於他,隻是認錯了而已。 同時,心裡也感到很好奇:難道在1000多年前就有他的先人在這裡出現了嗎?他不能確信。 正當兩人各懷心事,沉默不語的時候,麻雀進來倒茶,低頭對玄明說,國師到了,正待進來見他。玄明就說:請她進來。逐起身準備相迎。 李一也跟著高僧起身,看向門邊。 阿笛萊的出現,總是讓人很愉快。隻見她一身黑衣裙,長長地拖曳在地上,頭帶黑麵紗,正款款從門外進來。 看不見眼睛,麵容。隻見她朝著高僧和李一過禮之後,便從容地坐在了榻上。 麻雀進來斟了茶,就又蹦跳著出去玩去了。 “六王爺和八王爺傳信來,臘月初八準備到九城國來為國王拜壽。他們每年都來,也不敢不來。”她隔著麵紗,對高僧說。 “為國王拜壽?”高僧沉吟一下,呷口茶,沉思不語。 可以見到國王了?聽玄明低語,李一心想。來了這麼多天了,還沒有見過國王和其他的王公大臣呢!這下可好,一藍子全見著。想著想著就有些期待了。 “九城國的王子出門多長時間了?”玄明問阿笛萊。 “三年多了。”阿笛萊回答。 “何時回來?”玄明問道。 兩人就用回紇語說起話來。李一聽不懂,隻得在一旁察言觀色,低頭喝茶。 待到兩人說完,阿笛萊就起身向兩人行禮,告辭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李一壞壞地想:那麼長的裙子,也不怕下山的時候踩著絆倒?還走那麼快!他見過婚禮上,新娘穿著長得拖地的婚紗,摔倒的場景。 見他看著阿笛萊的背影出神,“嗯,嗯!”玄明假裝清嗓子,弄出點聲音,提醒他矜持一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麵無表情地回眼看玄明,卻見他正背手望天沉思。他想問他在想什麼? 就在此時,一條黑影在廟墻東麵一晃就不見了。 什麼人!他低聲一喝!縱身朝那邊追去。驚得玄明在他身後高呼:“公子當心!” 待到跟前,看那人影早已經爬到半山腰了,他是追不上了。隻得望峰興嘆自己的功力不夠。 轉眼見那墻根處,一灘便溺。當下便在心裡罵道:“神經病,吃飽了撐的,神經兮兮地跑到山上來拉屎撒尿?真有毛病!” 見是這樣,雖是氣惱,也沒往心裡多想,便轉回來見玄明。 看他回來,玄明就問他看見那人了嗎,他說那人跑得太快,等他過去,那人已經在半山腰上了,追不上了,故未曾見著。 就一晃之間,他就能在半山腰上了,可見那人武功應不在公子之下。玄明對他說。 高僧多慮了,那人隻是內急,是一個躲在廟後就地解決的庸俗之人,不見得會武功。他不以為然地辯說。 玄明聽得內心一凜。說道:此處山高千仞,且防守甚嚴,那人,勞心竭力上得山上卻隻是為了解決內急,那得多高大上啊?若無所圖謀,背人處、小樹叢就能解決,亦無可厚非。此舉耐人尋味!玄明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麼簡單。 那真是臭死了!李一邊逗笑,邊心想玄明有些大驚小怪了。 “公子心智昏迷,且初來乍到,不知其中緣故!隨我一同下山去吧。”玄明說道,拉起李一就往山下而去。 “師傅!我也跟來!”身後是麻雀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