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春上位到王子的家庭老師了,與王子接觸的機會多了。 以前,還要靠迷香才能偷偷地見他。現在可好了,隻用迷人這一招,隨時隨地的就能見他了,幾乎占據了他絕大多數的空閑時間。 時不時地還留在王子宮中,或請王子到她宮中去品嘗二人世界的浪漫。當然,僅限於吃飯、喝酒和聽那胡姬詩詞歌賦地演繹大唐時尚。 其實,柳知春的文化功底遠在麻雀之上,特別是歌舞一技,就遠勝了麻雀,還不說那平仄格律。性格很沉穩嫻靜,還有一張薄施粉黛就趕超宮中眾多美人的臉。 但麻雀自有麻雀的魅力所在。比如,耍渾呀,撤嬌啊,自有一股野性。更有柔情似水地聽大成公子講那“外麵”的世界: “鳥”肚子裡能裝人飛到天上,想到哪兒就到那兒。那“木牛流馬”跑得飛快,到長安不消三天就能到了…一個“黑匣子”,不論你遠到天邊,就和近在眼前一樣的說話… 聽得麻雀雲山霧繞的,糊裡糊塗。心裡就想,這大成公子真的是有病,還不輕呢。不論別的,就憑這一番胡話,就足以證明了。 每當看他手舞足蹈、眉飛色舞地描繪著未來世界的時候,她總是內心悲憫地感嘆:真是個可憐人,出身再好,隻要腦子壞了,那就等於零。 為什麼偏偏要得那病?為什麼得那病的偏偏是他?她有時想得腦殼痛,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免自怨自艾,嗟嘆命苦。 背人時分,時常潸然淚下。有幾次被那“瘋子”撞見,問個不休,她也隻折過兒是風迷了眼睛,以搪塞他的詰問。 命運天定,造化誤人。該遇見的人,就在下一個路口。她所以就氣惱得很。特別是在那大成公子沒事人似的嬉笑瘋鬧的時候,都讓她錐心一樣地疼。 若是能醫好他,她寧願豁出命不要,也要讓他好起來,她有時絕望地這樣想。 所以,兩人在嬉鬧的時候,她就逮住他不是咬得他手上青腫,就是掐得他背上青紫。讓他感受到疼,可是這人世間有哪種疼能比得過心疼。 麻雀變了,自從柳知春出現以後,她每次都似乎是要弄死他而後快的樣子,使他明顯地感覺到她的變化。 也許,是在吃醋吧?他心想。 他不想留下歷史恩怨。雖然,他也很喜歡麻雀,並不待見那柳知春,說不上是什麼原因,直覺而已。 他生活在未來的這些年裡,他沒有見識過女人的嫵媚,也沒有看見過女人的兇殘。幾乎所有照過麵的女人,他都沒有留下深刻的印象,除了阿嬌。 因為,遊戲,已經融入了他的現實世界。所以,既使有,他也忘了擱在哪兒了。 如此,一旬過了。大家除了忙碌,也都相安無事。 直到八月下旬的一天。 一大早,一個士兵氣喘籲籲地跑來向他報告:那密使昨夜突然病了,這會兒,正哇啦哇拉怪叫著痛苦難當的樣子。 聽到這樣說,他就讓士兵快去通報女巫。他不懂醫術,讓她也去看一下是什麼情況。士兵應諾著跑走了。 “來人,隨我去牢房查看!”他朝門外喊道。 “是!”門外士兵應道。 在四個衛兵的護衛下,他到了牢房。 自從玄明的侍衛送信走後,他派了王宮的士兵和新兵一起看押密使。之所以不提審那密使,他猜測,王宮中還有一個他的同黨,要不他的訓練計劃怎麼會落到他的手中。 他問過麻雀是否丟棄過他的“墨寶”,麻雀說還以為他嫌難看,自己收走了呢。這就說明,有人在暗中幫助他。那密使出門進門都有士兵跟著,不會這麼大膽,到他的房中任意拿東西的。 所以,就想看看有誰在幫他做事,好挖出王城的內奸來。今天,除了真的有病外,那個內奸應該現身了。這麼長時間,可真耐得住性子。他不由得佩服那想象中的對手的磨嘰和狡猾。 哼哼,再狡猾的狐貍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在牢房中見到了密使。隻見他奄奄一息地躺在炕上,之前的飛揚跋扈,傲慢囂張蕩然無存。 大成公子蹲下身來,用手探了探他的頭,滾燙;嘴唇烏紫,臉色蒼白,渾身抖若篩糠。 “感冒了?”他心裡有些不確定。這家夥,肥得跟豬似的,感冒這種小毛病,應不會對他有多大影響的,最多是個頭痛、發燒、流鼻涕而已。而這種跡象,表麵上看起來像,暗地裡一定沒那麼簡單。 感覺到有人在撥弄他,那密使強睜開眼睛,見是大成公子,就掙紮地對他說:“救我…” “告訴我,是誰下的毒?”他讓士兵把密使扶起來靠墻而坐,盯著他的眼,問。 那密使似乎沒聽懂他問的話,隻是無力地閉上眼睛,嘴裡含混不清地連連說著:“救我,求求你…” 背上很難受的樣子,痛苦地想抬手抓撓,可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快告訴我,你中的是什麼毒,要不然,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救你!”他緩和語氣,有些可憐眼前這個人。能保住他的性命,也許他會說的。他想。 那密使絕望地搖了搖頭,說道:他們真狠,臘月初…話沒說完,喉間“咯囉”一聲,頭一歪,腿一蹬,死了。 這時,阿笛萊、玄明、麻雀也都到了。玄明見狀高宣一聲佛號,算是對那人的超度吧。 “怎麼會是這樣?好端端的就突然死了?”麻雀問。 “他這樣病了有多長時間了?你們對他用刑了?”大成公子問負責看押的士兵。 “這兩日,他吃飯很少,想是他害怕了,沒胃口,昨晩就見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害怕打擾王子休息,所以,今天早上才報告王子。 沒想到…我們隻是按照王子的吩咐,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並未對他用刑。”那負責的士兵認真地稟報。 “沒有用刑,也沒有中毒的跡象,這死得倒很奇怪,不會是關在這裡,良心發現,為他的所作所為而後悔死了吧?”大成公子暗想,就看向玄明、阿笛萊。 女巫、高僧對這種情況,也是一臉茫然,不知所以。大成公子想到那人死之前好像背上難受,伸手要抓的樣子,會不會在他身上有什麼線索? 就上前推倒那人,撕開後背的衣服一看:有一塊碗口大的黑疤,定睛細看,讓在場的人頓感頭皮發炸,渾身發癢,“嘩”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黑疤竟是一層密密麻麻、黑壓壓的蟲子!正屁股朝天地往肉裡鉆。吸飽血的有蠶豆那麼大,小的也如黃豆一般。所叮咬之處,皮肉紅腫,膚色紫黑一片。 大家都看得驚呆了。有幾個胃淺的士兵,“嗚哇!”地一聲跑門外吐去了。 女巫背過臉去,玄明閉上眼睛,麻雀張手捂眼。大成公子覺得背上涼嗖嗖的,卻並不認得那蟲子,驚聲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一種和吸血鬼一樣邪惡、骯臟的蟲子,有毒!”女巫說。她見過這種骯臟的蟲子。在這裡的草叢中,牛欄、犬舍、雞窩裡都有這種蟲子。 可是,這麼大一堆密集地擠在一起,而且是在人身上,她是第一次見。 那人除非是個死人,否則,這麼大一堆蟲子在他身上鉆,他不可能不知道。麻雀看著戰戰兢兢地說。 這些蟲子是被人捉來放到他身上的,而不是自己爬上來的,就是要讓這些蟲子叮咬時所放出的毒素,致他於死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要讓人看不出來。如果不是公子慧眼識破詭計,差點就被他騙過去了。阿笛萊氣憤地說道。 “照此說來,我們既已看出了破綻,順藤摸瓜,那兇手也就不難找到了。可以說,此人已經是甕中之鱉,網上之魚,就等著上手抓就是了。”大成公子推測地說。 “哦?公子,那就快快派人去把他抓來一問究竟。”玄明著急地催促他。 人們總是在離真相半步之遙的時候,顯得迫不急待。而此時,卻是最容易被假象迷惑的時候。 “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還是以逸待勞,坐等其上鉤吧!”大成公子端著下巴頦冷靜地說。 “放著人不去抓,卻要坐等其上鉤,這是為何?兇手既然要滅口,就知道會被人發現,又為何不快快逃之夭夭,還會再自投羅網?”玄明不相信地反駁他。 “這裡除了宮中之人,絕無外人踏入半步,之所以不逃走,一是因為他明知這人必死無疑,那他就安全了,何苦再跑路那麼辛苦。 二是,此人一死,我們即使抓住了那個所謂的兇手,也得不到我們想要的答案,因為,那人根本不知道真相,這是個障眼法。 三是,那人還想繼續潛伏下去,也有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若非這樣,那人可能現在已經跑過龜茲了。現在既使知道,也追不到了。”大成公子胸有成竹地分析道。 “難以讓人心服口服。”玄明聽他那樣說,還是不相信地搖頭。 “若是不信,依我之計,今夜便見分曉!” “哦?這麼厲害!”眾人更加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