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都無人上臺對得下聯,老鴇隻得作罷,便說道:“若無人上來,今日便如此作罷。” 朱林、劉宇二人自是不讓,又是一陣吵鬧。 黃石聽得煩躁,站起身來,說道:“我來!” 身邊女子好一頓驚訝,說道:“官人你這是……” “待我去去便來。” 黃石上到臺上,向眾人拱拱手說道:“在下黃石,字子丘,今日便來一對,看是否入得了柳小娘子的眼。” “黃小官人,請吧。” 老鴇自是不在乎,這柳青青清傲,想來是看不上黃石這等人的。 隻見黃石左右踱出幾步,久久不出下聯,眾人便不耐煩。 “行不行,不行快下來罷!” 朱林、劉宇二人更是搖頭,想這癩蛤蟆也想吃那天鵝肉,也不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有了!” 黃石喊出一聲,而後提筆,洋洋灑灑寫下下聯。 老鴇拿將過來,念道:“人相守,意重如山,兩人同偕老。” 心相印,情深似海,一心共白頭。 人相守,意重如山,兩人同偕老。 眾人念來,莫不覺得這下聯比前幾聯更佳。 老鴇將下聯再交於婢女送到樓上,黃石這才回到自己那桌坐下。 “官人,妾不懂,但覺得你寫極好,怕是要被柳姐姐看上了。” 身邊女子帶著一絲不舍的哀愁。 片刻,婢女復從樓上下來與老鴇說了幾句,老鴇臉色麵露難看。 老鴇看向黃石,說道:“柳小娘子有請黃小官人。” 眾人驚訝,朱林、劉宇二人更是張大了嘴巴,皆看向黃石。 “這就成了?” 黃石一臉懵,隻不過想試上一試,但這也太過順利。 “小官人,請隨婢子來。” 婢女過來請黃石。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黃石便跟隨婢女登上二樓。 穿過走廊,在盡頭轉角的一間房前,婢女提起簾子,示意黃石自己進去。 黃石推開房門進得房中,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屋紅紗漫垂,正中擺有一桌,桌上酒菜齊備。兩側墻上掛有書畫數幅,書香氣濃。再往前便是一木質雕花券洞,上掛紅綠紗帳。向內望去,隱約可見一女端坐,懷抱琵琶,身後不遠便是一間雕花大床…… 黃石心中隻有一句話來形容此景,那便是「最暖不過溫柔鄉」,不愧是這潁州城的頭牌人兒! “官人可看夠了?” 悅耳的聲音將黃石喚醒,不用說,這聲音的主人便是柳青青。 黃石連忙行禮,說道:“在下黃石,字子丘,唐突了柳小娘子。” “妾柳青青,見過官人。” 柳青青的聲音很動聽,惹得黃石有扒開紗帳一睹芳容的沖動。 “心相印,情深似海,一心共白頭。人相守,意重如山,兩人同偕老。” “官人的下聯,妾很喜歡。” 黃石說道:“在下拙作,小娘子抬愛。” “官人稍坐,妾這便為君彈一曲。” 少時,清脆的琵琶聲便傳入黃石耳中,如和風拂麵,又如細雨撲鼻,宛轉悠揚,細膩感人。 正聽到情深處,房外卻傳來一陣嘈雜聲,琵琶聲也嘎然而止。 黃石心中憤憤,打開房門一看,竟是朱林、劉宇二人在門外與老鴇爭吵。 黃石拱拱手,說道:“二位兄臺,不知為何在此爭吵?” 老鴇搶先說道:“這位小官人,可不是我掃你的興,是這二位小官人要來這……” 那朱林打斷老鴇的話,說道:“嘿嘿!這位兄臺,對,是黃兄,不知能否讓在下一同聽曲?” 劉宇也在一旁附和道:“正是如此,這位黃兄,好曲怎好一人獨享?” 黃石心中鬱悶,不要臉到如此地步,這兩位還真是妥妥的人才。 “在下也不虧待黃兄,今日你所有開銷全記我賬上。” “在下也是如此。” 兩人表示出極大的誠意,黃石再一想,此地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太過硬氣。便說道:“在下倒是可以領兩位兄臺的情,可這事我得問過柳小娘子才行。” 兩人見有戲,連忙點頭稱是。 黃石這便再次進入房中,對柳青青說道:“柳小娘子,在下有個請求。” “官人但說無妨。” “在下想讓房外兩位……兩位友人,不知可否一同……” 說到此處,黃石竟是不好意思再說下去。 柳青青嗔笑一聲,說道:“這自是由官人自個作主。” 黃石這才將朱林、劉宇二人請進來。 三人坐下,先是各自介紹一番,這才聽起曲來。 一曲畢,朱林說道:“柳小娘子的技藝果真了得!” 劉宇也說道:“此曲竟似天上來,不是人間物,好得很!” 黃石翻了個白眼,這朱林、劉宇二人倒是會拍馬屁。 “多謝二位官人。” 說話間,柳青青竟是從紗帳後走出來,卻仍以麵紗遮麵。此女身形婀羅,腳下生花,移步聞香,使人欲罷不能也。 隻見柳青青一一斟滿酒杯,又自斟一杯,說道:“妾敬諸位官人一杯。” 一杯飲盡再一一斟滿,柳青青這才說道:“諸位官人諒解,妾離去幾刻。” “柳小娘子自便。”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黃石。 待柳青青離去,黃石見朱林、劉宇二人時吃了一驚。這二人目帶春光口掛涎,正望著房門癡癡傻笑,看來這眼睛從始至終就未曾離開過柳青青。 “二位兄臺!二位兄臺!” 黃石招呼兩聲,這二人才回過神來。 “這柳小娘子真美?” “是真的美。” …… 黃石暗笑,柳青青這臉都不曾見到,怎談是何模樣呢。 “來,在下敬二位兄臺一杯!” 黃石向二人敬了一杯,又繼續說道:“二位兄臺,聽在下一句,自古有雲「紅顏禍水」,不可再為此爭吵傷了和氣,當下不也是好得很?” 朱林說道:“在下知這理,我與這劉於之也是同窗,隻他在此事上專與我作對,氣煞人也。” 劉宇卻反駁道:“是我與你朱子木作對?黃兄切莫信他鬼話,在下也是明理的。” 黃石笑道:“二位兄臺既是同窗,又明這些事理,何不往昔之事一筆勾銷?安能為一女子而意氣用事乎?” 二人你瞧瞧,我瞧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後開懷大笑,三人就此再飲一番。 片刻,黃石問道:“在下初來此地,不知這中臺山在何處?” “黃兄可是要去這天中山?” 黃石點點頭,這還是從趙鐵拐和李千手那裡偷聽來的地方。 朱林說道:“這天中山在蔡州,此去有二百餘裡,黃兄莫不是要去這天中山遊玩?” 黃石點點頭,說道:“在下這一路遊山玩水,自是要去天中山遊玩一番。” “那地可沒什麼好看的,一方土包也。” 劉宇此話一出,眾人大笑。 朱林說道:“黃兄文才好,不如明日去見識那西湖詩會。” “正是。” 劉宇也在一旁附和。 “西湖詩會?” 黃石疑惑,莫非這潁州也有西湖? 劉宇見黃石麵露疑惑,便說道:“今冬雪景好,潁州西湖的詩會便提前一些時日,往年可要等到元日後,黃兄你可是趕上了。要不黃兄也去瞧瞧?” “在下這人生地不熟,無人引薦怎能去得?” 朱林笑道:“有我與劉兄在,黃兄哪裡都去得。” “自是如此。” 三人便約定明日一起前往那西湖詩會。 酒過幾巡,這柳青青才回到房來。 “妾讓三位官人久等,妾自罰一杯。” 飲下一杯,柳青青這便回到紗帳後繼續彈奏。 所謂聽曲飲酒,自是別有一番樂趣,有道是「花枝缺處青樓開,艷歌一曲酒一杯」。 …… 如此,三人至二更時分才離開這玉春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