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住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房子不算特別大，裝修得很好，八十多平的兩室一廳，其中給趙立陽準備的臥室接近三十平。 　　“小緒覺得怎麼樣？”周雅欣依在臥室門邊，溫柔的問道。 　　“很好，但我的臥室會不會太大了？” 　　“不會，大一點住起來才舒服。小緒……我也搬過來了，和你住在一起。”周雅欣本來覺得搬來住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要照顧少年的起居，而且她以前住的那間出租屋的環境實在很糟。 　　可下午在車上發生的那一幕，讓她有點糾結，摸不準趙立陽是出於什麼動機擁抱的自己。 　　現在這位少年與車禍前相比變了很多，對她的態度變得隨和了，不再有以往尖酸刻薄的言語，甚至還有些溫柔。 　　她慶幸能得到這樣的對待，可總感覺心裡有種莫名的不安。 　　“姑姑覺得有什麼問題嗎？”趙立陽裝作心不在焉的問。他看出她的不安，並不打算點破這層曖昧關係；為了不嚇壞她，他可以選擇慢慢來，但絕不允許兩人的關係有倒退；如果倒退了，那他會果斷選擇放棄。 　　“沒有，我的意思是……謝謝。”周雅欣放棄了試探的念頭，因為無論對方出於什麼動機，她都沒法拒絕。她隻是好奇擁抱的含義是否真的和她想的一樣。 　　洗漱之後兩人待在各自的房間。 　　就像和小侄女住在一起時一樣，趙立陽喜歡在晚上上網沖浪，穿梭於各種金融行業小圈子的交流群打探消息。 　　有的消息是道聽途說、以訛傳訛，有的消息具備參考價值，作為一隻老鳥，他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去篩選有用的信息。 　　這裡說的有用信息並不僅指真實可靠的消息，很多時候謠言能給市場造成更大的波動，不論信息的真實性如何，但凡能影響市場就是有用信息。 　　趙立陽要做的就是通過這些信息判斷市場的走向，再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入場下注。 　　今天是周末，沒開盤，很多交流群裡都有人在閑扯。他們是金融圈子裡的底層，收入不穩定，卻又是整個圈子裡最勤奮的那類人，俗稱金融民工。 　　可這個群體裡藏龍臥虎不少，就投機的本領而言並不比名聲顯赫的大佬差，隻是因為受限於信息差和資本金有限，很可能一輩子都混不到出頭之日。趙立陽就是這個群體中普普通通的一位。 　　“券商接到任務了，必須在北交所開戶。” 　　“肯定會拉高，但被拉高的品種你買得到嗎？” 　　見有人開啟了話題，趙立陽的沙雕病又犯了，果斷發出一張動態圖，緊跟著一段文字：不要攔著我，我要做綠油油的主力。 　　“臉哥，整個群裡就你出勤率最高，你怎麼這麼閑呢？”（趙立陽的唯一網名：一臉天然黑） 　　“老衲已經退休了，時間有的是。” 　　“是不是韭菜根都被拔了，哈哈哈。”又有人加入聊天。 　　“大A都跌成什麼樣了，北交所更沒搞頭。” 　　隨著聊天群熱鬧起來，趙立陽不再發言，而是抱著輕鬆的心態靜觀大夥吐槽。 　　周雅欣搬進新居的第一晚睡得很踏實，柔軟的床墊、美觀的居室讓她的心情自然而然就好起來。雖然少年給她帶來一些困擾，但與可觀的報酬相比都不算什麼。 　　…… 　　李淑琴來上班時才得知周緒已經出院，她原本打算在最後一天和少年約定下次休息時見麵，借口就是給少年介紹女朋友。 　　可人家就這麼走了，連道別的機會也沒給她。 　　看著精美的香水瓶，小護士在心裡反復揣摩：他為什麼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要不要發個信息約他出來問清楚？他在念高三，肯定沒時間，約他也會被拒絕吧。萬一被拒絕了就不好再約第二次了。 　　少女將每一種可能都推演了好幾遍，還是拿不定主意，這完全不像她的性格，以前沒有哪個男生能讓她反反復復猶豫。 　　這時張藝萍回到值班室休息，看了看發呆的同事，笑道：“高富帥出手就是大方，淑琴，你不打算把握機會嗎？” 　　“人家才念高三，萍姐你別瞎說。” 　　“你以為現在的小男生有多單純嗎？弄不好他早就在打你主意了。現在你不給他製造機會，難道等著別人把他搶走？”張藝萍就像引人墮落的魔鬼，伏在李淑琴耳邊不斷慫恿著：“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是最沖動的，隻要你給他嘗到甜頭，找書苑 ｗwｗ.zhａosｈuyuan.coｍ他就會對你死心塌地的。” 　　“可…可是…” 　　李淑琴還沒完整的說出一句話，就被搶白道：“還可是什麼呀，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啦。你要是不努力爭取一次，將來肯定會後悔的。有幾個女人能像你這麼好的運氣遇到貨真價實的高富帥？姐是過來人，見的比你多，好男人就得靠搶，這麼多女孩去整容為了啥？” 　　“萍姐，那我該怎麼做？” 　　“這還用教嗎？約他吃飯、灌醉他，再帶他去情趣酒店，把生米煮成熟飯。男女之間不就那點事嗎？與其在口頭上承認交往，不如存在事實上的關係，男人沒和你上過床憑什麼被你栓住。” 　　“啊！這樣做會不會…會不會太那個呢。”李淑琴的耳根子都紅透了，在她的認知裡，男女之間肯定要男方主動才行，女方主動必然被別人嘲笑其太“騷”。 　　張藝萍抓起病歷冊，不鹹不淡道：“哎…反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隻是說說我的想法。該怎麼著你自己拿主意吧。” 　　李淑琴又看了看手裡的香水。不久前她拆開禮物時，同事們羨慕不已的神態還歷歷在目，她從未享受過這種被所有人矚目的感覺。 　　她明知這種感覺叫虛榮，但真的很美妙，誰會不喜歡虛榮呢？ 　　掏出手機，深吸一口氣，反復刪改後發出一條短信：“謝謝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最近有時間嗎？” 　　“不用客氣，姐。開學後應該有時間。有什麼事嗎？” 　　“給你介紹女朋友呀。” 　　等了好一會兒才收到回復：“好的，姐定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