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菜(1 / 1)

時間已經很晚了,今天周雅欣卻沒有提醒趙立陽去睡覺,而是跪坐在沙發邊為他按摩頭部。   少婦的十指埋進少年的發間,用指肚做著規律性的按壓,手法溫柔,力度也剛剛好。   舒緩的觸感如涓涓細流,從頭頂往下蔓延至全身,不一會兒便讓少年感到身子猶如被一張帶電的絲網包裹著,猜不到下一刻身體的什麼部位就可能在不經意間被電一下,麻癢難耐又舒服至極。   此刻他的整個身子仿佛都被少婦所掌控,一雙柔荑便能輕鬆擺弄他身體各處,而他也樂於被擺布,任由對方施為,隻發出輕聲的悶哼以作回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終於支撐不住倦意,沉沉睡去,少婦輕手輕腳回房間取來薄被搭在他身上,再枕著沙發扶手,陪他一起入眠。   ……   周六的天氣不錯,陽光明媚,昨夜斷斷續續下了會兒小雨,使得晨間的空氣很清新。   女兒剛去上學沒多久,蘇母也打扮一新出門。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女兒的同學兼“男友”要來家裡吃飯,而且還點了菜,因此她打算好好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   妻子滿懷期待的樣子全都落在蘇惠權眼裡,他什麼也沒說,任憑妻子去操持。   這頓飯是幾天前兩口子爭執後妥協的結果,他同意由女兒出麵請周緒到家裡來做客,妻子答應他暫不向周緒提任何要求。   他清楚妻子的盤算,做母親的一心想將兩個小年輕撮合在一起。   這本不是壞事,他也看出女兒對少年有種朦朧的感情,如果這位公子哥真的喜歡顏顏,他又怎麼會刻意阻礙雙方交往。   他在公司裡需要一個靠山,隻要周緒成了女兒的男朋友,張維明這些人巴結他都來不及,哪裡還用顧忌他們如何看自己。   但以他對妻子的了解可以斷定,妻子會把周緒當成金礦來挖,那時顏顏的處境會很艱難。做父母的享福讓女兒去還債,他怎能忍心。   形勢比人強,眼下他隻能由著妻子去做。   嘈雜的農貿市場內,蘇母正在水產鋪子前挑選商品。牛蛙和花鰱是必須要買的,另外她還打算買些上得了臺麵的食材,比如鮮蝦、甲魚。   今天這頓飯很重要,她要把二十多年做菜的功力完全發揮出來,不容有任何閃失,成敗在此一搏。   雖然她從未見過女兒的“男朋友”,但在她的腦海裡已經浮現過無數個女婿的形象:挺拔、陽光、帥氣、溫文爾雅……總之肯定是正麵的。   她似乎忘了就在不久前,單位裡的同事提起自己的孩子在學校裡早戀就頭疼不已,還被老師叫去訓了一頓;也忘了自己曾親口教導女兒進大學前絕不能談戀愛。   自從女兒的“男朋友”僅憑一通電話就為丈夫安排了一份好工作後,她敏銳的意識到這不僅是女兒、也是全家遇到的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必須要抓住。   她分明看見幸運之神在向她招手,仿佛前半輩子所有的努力都隻為了今天。隻要今天成功了,未來的人生就不再會有坎坷。   “麗芬,你也在買菜呀。”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蘇母的思緒拉回現實,打招呼的是她的部門領導,一位年近五十的大姐。   蘇母趕緊微笑道:“早啊王姐,今天家裡待客,所以出來買點菜。”   王姐瞧了一眼蘇母手裡拎著的幾袋食材,“喲,來的客人不少吧,買了這麼多東西。”   “嗬嗬,對。”看在是領導的份上,蘇母小心應承著。   她很不喜歡這位王姐,為人斤斤計較不說,沒事就拿話擠兌下屬。就在周四,單位裡一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小姑娘,才被這位王姐拿幾句話給氣哭。   現在工作不好找,沒人敢跟領導理論,遇到不公平的事或是故意刁難都隻能忍氣吞聲。越是這樣,像王姐這種人就越跋扈,恨不得把下屬當牛馬使喚。   其實大家都是打工人,何必把事做這麼絕。   這時店主把殺好的甲魚打包遞給蘇母,王姐瞟了一眼包裝袋,道:“老板,還有沒有這麼大的甲魚?”   “沒有咯,隻剩盆裡這幾隻了。”   王姐眼珠一轉,微笑道:“麗芬,把你這隻甲魚讓給我吧,我家孩子難得回家吃一頓飯,我想給他燉個甲魚湯。謝謝啦。”說完伸手就去抓蘇母手裡的袋子。   若是放在平時,一隻甲魚而已,讓就讓吧,權當是喂狗了。可今天不行,事關一家人的未來,蘇母不會做任何讓步。   她躲開王姐伸過來的手,將袋子藏到身後,臉上露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容,抱歉道:“王姐,對不起呀,這實在不行,我家也得用。要不您在盆裡挑一隻吧。”   王姐的臉一下子拉得好長,一邊伸手去搶蘇母藏在身後的袋子,一邊皮笑肉不笑道:“你都買了這麼多菜了,挑隻小點的甲魚也沒關係,我兒子回次家不容易,你就讓給我吧。”   別看王姐的歲數不小了,手上的力氣比蘇母還大,她一把抓住袋子死命往自己身前拽,蘇母則死死抓緊袋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什麼也不撒手。   無奈蘇母手裡拎著的東西太多,手上早就沒什麼勁了,王姐很輕易的將裝甲魚的袋子扯了過去。   蘇母鬆開手上其餘幾隻袋子,任食材掉到地上,但挽住甲魚袋子的中指始終用力蜷縮著,哪怕指節已經發白也沒打算鬆開。   她拚盡全力不讓袋子被搶走,仿佛那隻袋子比她的生命還珍貴,她將其視作全家人的希望。   王姐還再加大力度往回拽,她根本沒去注意蘇母的表情,或者說她看到了也不會在意。她的眼裡隻有袋子裡的甲魚,也許在她的認知裡隻要對手比她弱,她想要的東西就是她的,至於東西原本應該屬於誰,這重要嗎?   蘇母已經堅持不住了,她本就不是身強力壯的女漢子,更沒有堅韌不拔的毅力,她的雙眼死死盯著那隻袋子,眼眶有些泛紅,她知道自己搶不過王姐,東西遲早會被奪走。   在這一剎那,她的腦子裡冒出一個恍惚的念頭,那隻袋子裡裝著的不是甲魚,而是她女兒的未來,是她們一家人的前途,絕不能讓別人奪走。   “放手!”   蘇母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嚇到了周圍的攤販和顧客,也嚇退了王姐。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來,沒人知道她何以表現得如此瘋狂。   至於嗎?   這是包括王姐在內的所有人對蘇母的看法。   蘇母搶回了甲魚,然後一言不發的撿起掉在地上的食材,她再也沒看王姐一眼,而是默默的轉身離去。   至於嗎?   是的,很至於!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