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島前,吳桐有事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來了,沒有耽誤上島的時間。正午兩點時,管家帶著阿永一行人坐上了上島的渡輪。 從碼頭到島上要兩個小時的時辰,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船上海風徐徐,陽光和煦,正適合小歇一會。阿永靠在了椅子上,閉上了雙眼。 他似乎又來到了夢中的世界。 他正站在一條走廊前,看著一間房間,似乎是個書房。房間內陳設整齊,左麵有一整墻的書,右麵是有木製方格花紋的大墻。後麵有兩扇雙推式洋窗,正中間放著一個辦公桌。 阿永忽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吳桐正端著一杯水,和一個男人說著話,那個男人好像是管家。阿永本想走進房間,但腳剛邁開,就聽到了幾聲熟悉的聲音。 “永先生?聽得見嗎?”管家在對他喊話,他又看了看書房,書房裡的管家還在和吳桐交談。 夢忽然醒了,阿永睜開了眼。“船到了,永先生,我們可以出發了。” 阿永本來是靠在座位上的,不知怎地一直向右傾倒,現在已幾近側躺在座位上,而吳桐則坐在他的旁邊,似乎也睡著了。而阿永的頭正枕在吳桐的大腿上。 阿永感到一陣脊背發涼,急忙站了起來。吳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也睜開了眼。“到了嗎?可以走了?”吳桐睡眼惺忪,看了看管家。“是的,已經到了島上了,我們去周府吧。”管家也對著吳桐說道。 經過了不久的整理,阿永和吳桐帶著簡單的行李上島了。這島上真是風景秀麗,遠看有涓涓細流,近有柳綠花紅。但正是在這風景秀麗的地方,發生了詭異的兇殺案,沿著臺階一級一級的上行,來到了府邸的大門。門口的崗哨見了管家便鞠躬行禮。管家熟練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進了大門便是院子,院子很大,有噴泉,有各種園林景觀,是很典型的西式風格。阿永頭一次來大戶人家的私人島嶼,但並不認為有多奢華,吳桐卻跟在後麵,不時低聲驚嘆。 到了屋子的前門,管家掏出一大串鑰匙,又拿出另外兩串分別給了阿永和吳桐。“這是整棟房子的鑰匙,鑰匙上麵有些房間號碼和房間的名稱,你們二位先收下吧。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管家打開了前門,裡麵站著一群的傭人,似乎早已在此等候。 “來這麼多人乾什麼?都回去!小劉留下就好。” “是。”一個麵容消瘦的男人答到,其餘的人很快就都朝著一個方向走了。應該是宿舍吧,阿永琢磨著,看了看四周。大廳裝飾頗為華麗,但阿永無心看這些——他更關注兇案的細節。 “由於前天事發突然,我們府內也沒有專業人員可以進行驗屍,於是我們把姥爺的屍體放到冰窖儲藏了,防止屍體腐爛。如果二位需要查看屍體的話,可以跟小劉說,他會把你們帶過去的。” 阿永看了眼吳桐。 “好啦,我現在就去。”吳桐連忙說道,於是跟著小劉就走了。大廳裡隻剩下了管家和阿永,管家找了個位置和阿永一塊坐了下來。 “崔先生,現在能和我說說案發時發生了什麼嗎?” “好...”崔先生談了口氣。“唉...當天下午本來我正正常乾活,吩咐完人準備好晚飯後,便一直等待姥爺下來用餐。姥爺平日一般都是七點二十左右用餐,前後不會差超過十分鐘。但是當天下午七點三十分時姥爺還沒下來用餐,於是我便去二樓的書房叫姥爺。走到書房門口時,我便能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於是我敲了敲門。但是那腳步聲忽然變得很急促,隨後我便聽到了一聲巨響,似乎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於是我當即拿出鑰匙開了門,打開門沖進去後就看到姥爺的女兒雪沁倒在了地上,後腦勺上出血了,我去叫了兩聲,她沒有應,似乎是暈倒了。隨後我趕忙跑到窗前,窗玻璃碎了。我朝窗下看去,有一串沿著墻壁的腳印。我沖下樓,因為怕破壞了作案現場,所以我就沒有叫人。我看到屋外有一串腳印是從一個側門連著到二樓窗戶正下方,從二樓伸下來的排水管道有一串泥濘的痕跡。然後我回頭看了一眼湖邊,結果發現姥爺被全身綁了起來,浸在了湖岸邊的水裡。”管家喝了口水,“當即我就把姥爺拖到了岸邊,當時他的嘴塞住了一塊布,等我將布扒開後發現姥爺已經沒有氣了,也沒有心跳。於是我就給他做心肺復蘇和人工呼吸,但是我清理口鼻的時候發現姥爺的氣管和肺裡已經全部積滿水了——姥爺死了。” “好,先到這裡。我問幾個問題。”阿永也喝了口水,咬著指甲,正斟酌著什麼。 “你聽到的腳步聲聲音大嗎?” “不大的,姥爺的書房隔音效果非常好,隻有將耳朵貼在門外才能聽得到聲音。我當時把頭往門那探了探,所以聽得不太大聲。” “這麼說,玻璃破碎的聲音是不是也隻有你能聽到?” “......是,其實屋外也是聽得到的,但是巡邏隊當時不在河邊。” “巡邏隊?現在還有在巡邏嗎?” “他們現在沒在工作了,我把他們集中到了一個房子裡,所有的傭人幾乎都集中在那,隻有某些時候我會讓人回來工作。” “這樣也好,當時島上是封閉狀態對吧?” “是的。” “也就是說...當時處在島上的人現在也全都在島上,對吧?” “嗯...幾乎是的。” “幾乎?什麼意思?” “當時還有一位偵探,在當天下午和姥爺商量完事情後,又在這兒住了一晚才走。” “還有一位偵探?” “嗯...永先生,我也不瞞著你了,其實在姥爺死亡前幾天還發生了一件事,姥爺的夫人死了。所以姥爺秘密請來了一位偵探調查。那位偵探留宿了四天,就在第三天下午和姥爺商量完事宜後,一直在大廳呆著,又回去睡了一晚,第二天才走。”管家說著,不是瞟了瞟阿永,似乎是在觀察阿永。 “那案發的時候,那位偵探在乾什麼?” “當時他正坐在大廳的桌子旁邊看報紙。” “你有對他進行過調查嗎?就直接讓他走了?”阿永有些急了,怎麼能隨便放跑涉案人員!他心裡正想著。 “我做了一些簡單的調查,發現他自從和姥爺見麵結束後到案發,幾乎一直都呆在大廳。我認為他沒有作案的時間,於是就放他走了。” 又來了,一天天沒有作案時間,不在場證明的,到底你是偵探還是我是偵探。阿永有些惱火,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主要是之前見過因為主觀判斷放跑兇手的人太多了。 “這些事早點為什麼不說?” “這不是怕偵探們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嘛。畢竟妻子前幾天剛剛被害,而現在姥爺又離奇死亡了,這要是傳出去可是要成有不詳象征的兇宅的呀!到時候這島和這屋子恐怕都要貶值許多了。這些財產名義上是周姥爺的女兒雪沁所繼承的,她現在還小,我這個做管家的畢竟還得為她的未來著想。” 也對啊。等等,不對!阿永發現了一點異常。既然不想將事件廣泛傳播出去,為什麼還要寄邀請函給報社的人?這個異常也太明顯了。 難道管家哪裡說謊了?不行,不能先入為主,還有一種可能。難道吳桐的邀請函不是自己的嗎? 這些目前都不能問,這麼明顯的疑點,要是說出去了必然打草驚蛇,他們二人中有一人在說謊,先等事情自由發展一段再做打算吧。阿永如此想著。 “...算了。你把當晚的時間節點跟我說一說吧。” “這個我就愛莫能助了,我沒有對他們進行仔細的調查。畢竟還有姥爺的葬禮籌備,別墅的環境打掃需要主持,實在抱歉。”管家無奈的尬笑了一下,阿永也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行吧,這事先往後擱一擱。崔先生,帶我去案發現場吧。”阿永站了起來,雙手插進了兜裡。 管家也跟著站了起來。 “您是要先去書房還是河邊呢?” “書房吧。畢竟......那裡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 穿過一條蜿蜒的走廊,再爬上曲折的樓梯,便上到了二樓。二樓與一樓間的隔層甚大,用的是軟木地板,想來也是為了隔音效果而如此設計的。 姥爺要如此強的隔音環境做什麼呢?阿永如此想到。 上了二樓,再走不遠就到了書房了,書房的門鎖著,想來也是為了保護作案現場。管家熟練的拿出鑰匙開了門。 “書房的鑰匙有幾把?” 管家轉頭看了一眼阿永。 “一共就兩把,一把在我這保管,一把由姥爺自己保管。” “那姥爺那把呢?” “姥爺平時都隨身帶著鑰匙。那天我沒有搜查姥爺的屍體,當時怕影響屍檢的結果嘛,立刻就叫人送到冰窖冷藏了,想來鑰匙應該還在姥爺身上。” “那就無妨了,待會看一下屍檢結果便好。” 管家留在了外麵,阿永則進了書房。 書房的陳設甚是簡單,左麵是一排排大書架,右麵是一麵大墻,墻上掛著幾副字畫,頗有雅致。可惜這雅致的主人已經走了。正後方是兩扇窗戶,一左一右,相隔適中,都是兩麵式的推拉窗,其中右邊那一扇已經破了,似乎是從中間因為巨大的沖擊而破裂開的。而兩扇窗戶的前麵一點兒,有一張桌子居中放著。似乎是個實木辦公桌,椅子也是實木製成的。阿永太頭看了一眼,發現這間屋子沒有吊頂,是可以看到房梁的,幾根房梁橫豎交錯著架在這件屋子上方,不算太粗。房頂上用的貌似也是隔音結構,仔細一算要花費掉不少錢。房間的地上則雜亂無章的擺放著許多東西。有好幾根木棍和鐵棍,粗細不一,最粗的有手臂那麼粗,而有的且還十分的長,足有三米。還有一個綁著麻繩的硯臺,硯臺上有凝結的血跡,足以初步認定為行兇的工具。麻繩也十分長,但不是很粗,大概也有五六米。阿永拾起了麻繩綁著的硯臺,頗有一種流星錘的感覺。血跡主要分布在了硯臺的側麵一小塊,正是自然垂掛時向下的那部分,可能是被當做武器了。阿永又拿起了木棍看了看,木棍有的表麵十分的粗糙,有的則十分光滑,可能是由於經年累月的抓握導致的。有的還有刻著“子不學,斷機杼。”之類的文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似乎是個教鞭。又拿起鐵棍看了看,發現這長三米的鐵棍境是由三根鐵棍拚接而成的。它們之間的榫卯結構十分牢固,拆卸也算方便。鐵棍的數量也不少,這剛好拚成的鐵棍似乎很適合用來當戰鬥工具。 阿永放下了鐵棍,看了看桌子,桌子似乎沒什麼細節,也沒有抽屜,就隻是一張簡單的木桌,一目了然。桌上放著簡單的筆墨紙,硯臺似乎被拿來綁著了。再轉頭看向窗戶,左麵的窗戶地板上有些許水漬,右麵的窗戶被打碎了,地上有少許玻璃渣和泥漬。阿永從右窗探出頭,仔細看了看窗外。右窗的右邊就有一條從直通一樓的下水管道,直直的插進土裡,還帶著一些泥漬。排水管是石製的,應該還算堅固。正下方是一片草坪,草坪再前麵就是那條讓姥爺送命的湖了。湖還算大的,湖麵很寬廣,湖後麵是一片空曠的草地,即使是在夜裡,恐怕有月光的照耀,藏在哪裡也會變得很明顯吧。所以應當時不會有人在案發現場時藏在那的。從高處看,似乎有一串腳印有沿著墻到了窗戶正下方的排水管旁的痕跡,但是明顯被人為迫害過,具體細節還需下去仔細查看。 阿永皺起了眉,正在仔細思考著,忽的聽到了走廊傳來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原來是管家在沿著走廊來回踱步。 忽然,阿永想到了什麼。 “管家,你過來一下。” “有何吩咐?”管家連忙走了過來,還很注意的不踩到任何東西。 管家走到了阿永的身前,阿永盯著管家。 “這間屋子,是不是有密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