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 對話(1 / 1)

凱很可愛、很受歡迎,卻不太輕易遵守規則。   第一天午睡時,他偷偷爬到桌子下麵玩。   我說:   請你出來,不能在桌子下麵。   他說:   邁!   邁,在汕頭這邊是“不要”的意思。   我語氣嚴肅了點:   現在是睡覺時間,請你出來,回到床上去。   他說:   邁!   我無可奈何,看著他,與他對視,嘗試代入他的視角。   過了一會,我似有所悟,便說:   你可以玩,但要等起床了再來玩。   他說:   好!   我自己也呆住了……   我強忍著內心的起伏,表現得風平浪靜、溫柔無比,也告訴自己,這隻是一件日常小事。   我向他伸出手,說:   那出來吧,我們先回床上,起床再來玩。   他牽了我的手,說:   好!   然後就出來了,回了床,在床上玩了一會,便睡著了。   今天早上,當我走到他身旁時,他正吃著自己切的蘋果塊。   他好吃,零食、水果都喜歡。   我見他碗裡還有三塊,便問:   能不能給我一塊啊?   他叉了一塊,送進自己嘴裡,隨後看向我,說:   你看,隻剩兩塊了。   我說:   是啊,剩兩塊,正好給我一塊。   他說:   不行,我要自己吃。   說完便又叉了一塊放進嘴裡,把碗拿給我看,說:   你看,剩下一塊了。   我:“……”   中午,他忽然想找妹妹,很想很想的那種。   吃完午飯散步時,他遇到了妹妹,牽著妹妹的手就走。   他騎著小黃車,載著妹妹,不肯回教室。   我說:   我們現在要去睡覺,等會起床了再和妹妹玩。   他說:   不要,我不要睡覺。   我又繞著彎勸了好幾次,都沒用。   他騎著車,載著妹妹在戶外逛,隨後又停了車,拉著妹妹一起去玩滑滑梯。   我始終跟著,不停勸著,但都沒用,他就是不肯回教室。   讓他先回去睡覺,他就說:   我不睡覺。   他帶著妹妹躺在戶外,我問他在乾嘛。   他又笑著說:   我們在睡覺。   我:“……”   好吧,我沒辦法了。   他又起來了,帶著妹妹滑滑梯。   我又不停地跟他聊著,不停地勸著。   他在滑滑梯時,見到了蒼蠅,他便把我們的話題帶到了蒼蠅;見到蜘蛛,他便把我們的話題帶到蜘蛛。   隨後又跑去蕩秋千,於是話題又轉到了安全上。   見妹妹不敢從滑梯上滑下來,話題又變成了“妹妹很勇敢”。   ……   最後的最後,我也不知怎麼回事,他就跟我回教室了,沒哭,也沒鬧……   事後想了想,我雖不知他是怎麼就肯跟我回教室的,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   我與他的對話,沒讓他生氣、更沒讓他討厭我……   ……   ——2024.03.06   ——於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