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新買了一個防皮躺椅，中午隔壁童裝店的高姐來躺著試試，後來她來的次數就多起來了。 　　她比我大幾歲，162的身高，挺勻稱的身材。不過，披著一頭灰發，白了一多半。 　　她那家店是有兩個員工，除了童裝，她還有兩個區域：日用品和鞋包。她自己一般都是店裡來貨或者做活動的時候，會來店裡。大約17:00左右，她會和我說一聲“走了！”。 　　她的孩子比我自己的女兒大2歲，高兩級。她總是在閑聊中，以她女兒的作業收尾。 　　她大學專科學的是英語專業，所以也喜歡給孩子看英語書。其實小孩子一到四年級的英語書，有點兒歌的風格，我幾乎不能理解這怎麼給她成就感。我每次都是陪孩子一起背背，就和背語文詩歌一樣。她也喜歡給孩子看數學，我更無法理解三四年級的乘除法怎麼帶給她成就感，我隻是陪孩子一起做做習題集。 　　她給女兒李衛子報了鋼琴班、舞蹈版、編程班還有課後托管班。據她說，她內心深處是有詩和遠方的，得都給孩子；也據說，編程高考可以加分，得提前安排。 　　她的快樂，我有時實在沒辦法理解。我也想像她一樣給孩子多報幾個班，我的女兒隻選了古箏，學著學著還得我求她去上課，我已經夠崩潰了。我有時難以想象這母女兩多優秀。 　　我會給我閨女訂閱雜誌，有時看見她女兒來了，就給李衛子看看。她看書很快，自己坐在她們店或我店裡，很快就翻完了三本。她會自己去她家搬來小凳子坐這和我聊天。她會讓我勸她媽媽給她也訂一套。這個孩子長的像媽媽，挺漂亮的。 　　我給她媽媽發了鏈接，她媽媽說好好類，但是眼睛不看我。果然，還是不給她買。其實雜誌全年240元，每月三本。對比她花2000給李衛子買的某品牌最新的電話手表來說，隻是零頭。後來，我就發現，她那雙挺大的有點黃有時有點紅的眼睛，在我說到她不喜歡的話時，她是不會看我的。 　　有一天，她很生氣地給我看她女兒的作文，大約是說：“看看，現在的孩子能把人氣死！怎麼和我們以前比！”我一字一句的看了，在兒童短篇寫作裡很會用連詞和形容詞，足以證明她姑娘底子很好，和我家小丫頭同樣是很有閱讀量的。後來，我誇贊了孩子，她自己很開心，眼睛看我了。我推薦她可以再給孩子訂閱聽書，全年大約260元，寶寶VIP，成人和寶寶一大一小兩個賬戶，她自己也可以聽。她沒說定也沒說不定，沒有看我。她有時會對我說：“我哪有你那福氣，每天聽書，你看我又來貨，累死我了，以後可不能再讓我女兒做那爛生意！” 　　這個爛生意，給他帶來了附近某大牌125平的樓王三居室，也給她最近新帶來了50萬全款的某款名車。在她的嘴裡，女兒可絕不能再乾這爛生意了。 　　每當她說起這爛生意時，我會想起我小時喜歡我媽媽的裁剪書，有空就畫，我也喜歡我媽媽的縫紉機和鎖邊機，有空就做個小衣服。我的媽媽大約也是這麼對我說的：“不要以後乾這爛裁縫活，能累死我，好好讀書啊！給我爭點氣啊！”後來，我在大學校園，打開我們經管係共享文件，看法國電影，發現有設計師就是從小一邊踩縫紉機做自己的創意，再去大學進修服裝設計，再去大牌給設計師做助理，再自己開創自己的品牌工作室。我才感概要是大學以前自己有這個見識或我媽媽有這個見識，我大學其實也可以去學更有天賦一點的服裝設計，也不用來學自己糊裡糊塗選的不喜歡的機電專業了。 　　大學畢業很多年後，我碰到高姐，她依然用“爛生意”和她現有的見識來鼓勵她的女兒。媽媽們有時很偉大，媽媽們有時也是惡魔啊！她們有時埋葬孩子的天賦和夢想！ 　　那她是怎麼進到這個爛生意裡的呢？ 　　其實是孩子出生以後，她在思索該乾什麼，後來她先加盟了日用品，生意興隆。半年後她支付了她現在房子的首付。月供1100，首付16萬，貸款30年。在開這個加盟店時，她40萬全款賣掉了一套70平的房子，還借了大約7萬，全部投入這個店。她是自信的人，她相信她自己可以成功，她也真的一個月後還清了借的7萬，半年後她支付了這套16萬首付。 　　後來，再賺錢，她就給弟弟奏了10萬，支持她弟弟首付30萬的80平房子。她弟弟買的時候，房價已高，月供是3000，按揭30年。她媽媽給了她弟弟10萬，是賣花椒的積攢的錢；她弟弟的嶽父在外包工程，也給了10萬，剛畢業的小兩口就有了自己的房。這小兩口拿自己的5000存款按揭了一輛8萬的車，按揭2年每月2000元。這件事讓高姐夫妻兩想起7年前他們大學剛畢業時的各種心酸經歷。 　　大學畢業時，她是英語專業，在南方很好找工作，工作參考4000，金融危機前2年，我同一時期專科機電專業乾進出口文職工資790。不過他老公李哥專科選了工商管理，很難找工作。他在南方工廠乾過庫管、采購、人事、保安，都乾了大約半年就不乾了。那會兒李哥親哥哥在輪船上做焊接，中專時學的焊接專業，工資參考9000。 　　後來李哥回北方城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跟自己一個小學發小一起乾工程。大開發商的項目交給某大建築公司，某大建築公司再安排給旗下多家子建築公司，子建築公司再分割給多個包工頭。這個同學接的包工活是墻體外立麵。有些包工頭會接室內裝修、有些接樓道、有些接園林，每個包工頭一般最少接幾棟樓。所以當李哥的工人拿不到工資時，會讓他們組織起來找開發商要，可是開發商是和上級某大建築公司簽的合同，結算也給某大建築公司按合同結算。那當然是不理這些工人了。開發商不理工人，工人就不想上班。活是有利可圖的，要如期交付，要接下一個工程，李哥就得和他同學一起給工人墊付。李哥總共墊付了約10萬元，他那個小學同學因家裡家境不錯，大約墊付了40萬。李哥一直給高姐說，現在合夥包工程了。一年後，他同學用各種理由隻給他結算每月的工資和銀行利息大約5000元。從來沒有說過是合作，更沒有再提過上級建築公司給他們到底結算了多少。李哥，一個學工商管理的大學生，付出了高姐和高姐家裡給他支持的10萬，自以為是聯合創業，等著分紅，後來發現被自己那個在社會中多呆了6-7年的發小給算計了。他發小初中畢業就出來到處攬活，後來為了好接活，注冊了自己的公司。他找李哥時，正碰到房地產寒冬，能幫他的10萬，他也需要。不過，所有賬都是從自己公司走，他公司財務也沒法讓他把這個窮同學看成合夥了。他們之間，一個暗示，一個天真。李哥沒有掙到自己想要的錢。 　　高姐聽男朋友受了委屈，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