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夢歷7417年暨至神應許歷997年11月14日,自由聯邦,新馬塞州。 一輪紅日在遠方的海平麵出現,海水在日出的地方被映成紫色。地平線上的海麵,由遠及近呈現地出紅,紫,深藍,再到黑。天空正逐漸變得明亮,可以看出,今天是晴朗的好天氣。 陳星今天醒來地特別早。醒來時,他首先聽到同一寢室的人發出的鼾聲,漆黑中,陳星模糊地看到其他十一個人仍呼呼大睡著,如果沒有鼾聲,陳星會覺得他們像是死在了床上。 陳星不想待在這裡,收拾好床鋪就離開了滿是噪音和異味的房間。 登上甲板,陳星首先嗅到一絲鹹味,接著是海風吹拂周身的清爽,耳邊傳來兩聲長長的汽笛嗚鳴。 一艘運兵船正在駛向新馬塞州的波港,滿載著兩千個士兵。他們都是一場發生在異國的戰爭中的幸存者。 戰爭如所有人期待的,在今年結束之前結束。這些人撞了大運,他們年輕的生命暫時不會有丟掉的危險,現在他們可以回到離家稍近的地方,帶著傷痛和在噩夢中糾纏的心理陰影。 陳星看到甲板上已經有其他人了,他就也和大部分人一樣,在圍欄前遠望遠方的地平線。 大部分人期望著能在看不到盡頭的大海上看到他們希望的,不隨波逐流的東西。而陳星隻是在看著遠方的天空,那本來就是不隨波逐流的。 遠方出現了一個暗色的小點,逐漸地,小點越來越大,最終呈現出港口的形狀。 在駛近港口的過程中,甲板上的人逐漸看到港口上洶湧的人潮。其中大部分是士兵的家屬,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在官方宣布的運兵船抵港時間之前一個小時就站在這裡了。 雖然運兵船還遲到了一小時,不過相對來說,這已經算準時了,他們也不在意這一點小事,要是抵達的人中沒有自己迎接的人,這才是大事。 甲板上的人在看到港口上的人潮後開始躁動,有人開始揮舞著帽子歡呼,盡管他們知道,在這個距離上,港口上的人肯定聽不見。 不知道港口上有沒有迎接他們的人。相比之下,陳星顯得很平靜,他知道那裡肯定沒人等他。 陳星來自伊利州,一個位於內陸,離波港很遠的州,到那裡的路很長很長。士兵回國的消息傳到那裡也要花很長時間,沒有時間讓千風伊夏和白羽趕過來迎接他。所以陳星並不期待在港口上受到歡迎。 不過這不代表沒有人歡迎陳星的歸來。 “歡迎回家,星塵。雖然我沒有到碼頭上去接你,但這也算是我歡迎你回來了,哈哈。” 華月的聲音從心間響起,陳星從心底裡感受到華月的歡快。 初晨的陽光透過窗戶,華月那還帶著些許水珠的銀發,在陽光映照下躍動著光彩。起床,隨後梳洗完畢,華月遙望著遠方的天空,和陳星一樣。 “謝謝,華月,聽到你的聲音真好......感覺就像你在我身邊一樣。” “說我在你身邊也沒錯啦,即使我們分離的距離再遠,我們的心能相連,我們可以越過千山萬水的阻隔陪伴彼此。” “即使有著千山萬水的阻隔也無妨,我們所遙望的仍然是同一片天空。” 陳星遙望著天空的那一邊,目光穿過廣袤的空間,在華月的眼中看到同樣的湛藍。 ----------------- 陳星拖著行李下船,穿過層層人群離開這裡,周圍的喧囂與他無關。這喧囂的樣子他也能猜到了,不過是僥幸撿一條命回來的士兵跟家人熱淚相擁之類的。 意外的是,現實執意要打破他天真的猜想。 一聲尖銳的慘叫突然炸響。陳星向慘叫傳來的地方看去,一個士兵似乎跟一個平民發生了爭執,他們看起來正在互相拉扯。 “喂,你們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大庭廣眾......” 陳星比較靠近他們,於是下意識上前去勸阻,然而剛一走近,陳星卻看到這根本不是什麼拉扯或推搡。 那個士兵雙手死死抓住平民,張開大口狠狠地朝平民肩膀上咬去,不顧平民的哀嚎和求饒,士兵的嘴隻是機械地蠕動,任憑鮮血從嘴角流出。那副呆滯的樣子,就像一頭吃著青草的山羊。 “快住手!” 陳星一腳將士兵踢倒。然而士兵卻好像沒事一樣,很快爬起來,晃著踉蹌的腳步繼續朝陳星和平民走來,雙臂無意識地擺動著,臉上呆滯的神情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在走動的幾乎隻是個勉強會走的機器。 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後,港口上的其他人很快行動起來,立即有兩個士兵沖過來將他壓製在地上,呼喊在場維持秩序的警察來抓走這個人。 這個人已經完全失常,一旦稍微放鬆他就會掙紮著再次襲擊人,即使被壓製在地上,他的嘴也一開一合地作著大口咀嚼的動作。警察也拿他沒辦法,隻得用手銬將他銬住,繼續壓製在地,等待警車到來再將他帶走。 眼看事情已得到控製,陳星繼續走他的路。 “真是難以置信呢......”華月說。 “是有點難以置信,心理受創傷精神失常的人我也見過,這種見人就咬還幾乎沒有意識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這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反正我們也不能規定精神失常的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呃......是這樣沒錯啦。” “就算沒被炮彈和機槍折磨瘋,光是那裡的生活也夠折磨人了。跟十幾個不知道從哪來的人擠在同一個房間裡,整天呼吸著難聞的臭味,晚上聽著鼾聲睡覺。聽說我坐的那艘船上還有人得了流感,真是......” “那你沒事吧,星塵?” “我當然沒事,隻是聽說而已,沒見過。” “這樣就好......對了,既然出現了流感,那你們怎麼這麼容易就下船了?” “可能得病的人瞞報了?可能沒有流感,隻是有人得了感冒?誰知道呢。” “說起來,最近好多州都出現流感了,愛州也有。” “是嗎?還真巧了......不過這種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可不想被攪亂心情。” 陳星帶著愉快的心情向前走著,期待著接下來的一切,他會先回伊利州和他的姐姐和弟弟團聚,然後再去愛州見華月,一切似乎都那麼美好。 ----------------- 眼前的場景不知何時開始變得不真切,一切都開始逐漸變得模糊,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眼前隻剩橘紅的顏色。 “老陳,醒醒。”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左臂有被拉扯的感覺。 這些情況表明,陳星該醒了。 “星子,睡好了的話我們就動手吧。” “好了......我知道了。” 剛剛在睡夢中,陳星重溫了剛剛回國時的情景,那是他近來最懷念的時間,至少在那時,他心裡還有希望。那已經是兩個多月之前的事了。 剛回到伊利州,陳星就從滿城的緊張狀態看出了流感疫情的嚴峻,聯想到之前船上聽到的傳聞和港口上的咬人事件,陳星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 回家後,陳星發現家中隻有他一人,千風伊夏和白羽過了很久才回來。 千風伊夏和白羽都是伊利州的民兵,幾天前防疫的命令下達後就一直在執行強製隔離措施,關閉劇院、公園、教堂,禁止人員聚集,和公共活動,敦促街上的每一個人都戴好口罩。他們每天都要很晚才疲憊地回家,也隻有這時才能摘下口罩。雖然看到陳星回家很開心,但這份喜悅卻被勞累沖散了不少。 陳星告訴了他們將之前發生的事,這引起了他們的警覺。第二天,陳星也加入到組織隔離的工作中,民兵開始暗中增購槍支和彈藥,並且密切關注患者的情況。 然而他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幾天後的早上,在隔離病房裡,一個護士正給病人量體溫,病人突然掙紮著想坐起來,護士以為病人有點不舒服,就俯下身來問他,結果病人突然猛地起來咬住了護士的左臉,護士疼地大聲呼救。 陳星正守在門外,再次看到這種事件的他趕忙沖了進去,槍托狠砸在病人的腦袋上,一擊就讓病人翻倒在病床上,頭破血流。 “你沒事吧?”陳星急忙詢問護士的情況。 護士的左臉被咬得血肉模糊,一塊肉耷拉下來,被咬穿的地方還能看到牙齒。奇怪的是,護士被救下後卻停止了行動,她癱坐在地上,既沒有哀嚎也沒有疼得亂動,空洞的眼神仿佛什麼都看不見一樣。 十幾秒後,陳星身後傳來響聲,他回頭一看,一個病人摔下了床,試圖扶著床站起來,動作看起來機械且笨拙。這種肢體運動的方式陳星很熟悉,正是港口上那個咬人士兵所做的動作。 這個房間中的病人正在全部醒來,動作中表現出同樣的無理性。護士身後病床上的病人也滾下了床,抱住護士開始撕咬她。 陳星將槍口對準了那個病人,卻看到護士仍然保持著那副麻木的樣子,仿佛丟掉了靈魂。 現在,陳星明白了,感染流感的人會變成沒有理性的吃人野獸,被咬的人會感染,最後也會變成那副樣子,這個護士就是這樣,她已經沒救了。 陳星慌了神,急忙逃了出去,當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時,護士已被病人圍住,仿佛掉進狼群裡的一塊肉。 後來,每當陳星回想起那個情景時,他都會疑惑,在那時,這個護士到底有沒有失去理智?如果她沒有,那麼陳星是不是該救她,而不是任由她的身體被撕裂? 然而當時陳星沒有想到這些,他隻想盡快逃走。 當陳星跑到陽光之下時,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 外麵到處都充滿了尖叫與哀嚎,街道上一片狼藉,許多人無助盲目地四散奔逃。有些人追逐著其他人,動作機械,步伐踉蹌。 伊利州的疫情已經失控,國民警備隊和民兵發現他們無法製止感染者的攻擊,甚至他們自己的安全也受到威脅後,隻能開槍射殺感染者。 然而這時候已經晚了,眼前的感染者越來越多,控製不住局勢的他們由進攻轉為防守。 子彈愈加無法阻止感染者的腳步,成群的感染者仿佛一座四麵合圍,不斷收縮的高墻。終於,警備隊員和民兵們發現自己人中開始有人停止射擊,以同樣機械的動作攻擊他們的同伴。 腹背受敵的困境,加上不是每個人都能果斷射殺自己同伴的現實,讓防線很快就坍塌了。 許多人被包圍分食,有些人被沖散後仍然艱難地拉動槍栓,射殺想要靠近自己的一切,大多數人成為了食物或者感染者,最終能逃跑的隻是少數。 陳星他們則比較幸運,他們逃到國民警備隊的基地,趁亂搶了一輛卡車,帶著槍支彈藥和少量物資沖向感染者集群,撞開感染者較少的方向逃離。 現在他們要做的是尋找補給,剛開始車上帶的物資極少,甚至不夠這三個人撐過三天,他們必須不斷尋找補給才能維持生存。 “說起來,這是到哪兒了?”白羽問。 “才十五天,急什麼,去找愛州至少要二十五六天,路上總得花時間找物資,最重要的就是汽油,找不到就隻能扔下車子走路了,那樣還要花更長時間。” “找油太麻煩了,聽說最近有種燒那種什麼奇怪的東西的汽車。” “你在說什麼啊......” “前兩天我在那個二層小樓裡不是找到了些文件嗎?我都讓你們看了,那上麵不就寫著用什麼奇怪的能量代替油給汽車燒的設想,看樣子那家的人應該是個什麼科學家之類的。” “誰知道是不是一個瘋子隨手亂寫的,現在可沒空想這個,反正那種車我們沒見過。” “也是,現在最要緊的是生存。說起來,老陳,你確定愛州的國民警備隊還沒死完嗎?要是我們去了之後才發現那裡已經是喪屍圍城了可就壞了。” “行了,愛州的國民警備隊人數和槍支都比我們多,情況可能會好些,所以我們去那裡。記住這個就行了,別想那麼多,先乾活。” 實際上陳星很清楚愛州現在的狀況,愛州最初的感染人數沒有伊利州那麼多,在伊利州采取行動之前就已采取措施對感染者嚴加監視了,再加上人手和裝備的相對充足,所以損失沒那麼嚴重。 現在愛州已經建立起一片相對較大的安全區,可以保護安全區內的人的生命安全。同時愛州國民警備隊最高指揮官和許多高級軍官都被感染,急需推出一個新的指揮官,最後當選的就是華月。 “謝謝你的幫忙喲,星塵。”陳星想到這裡時,華月突然說。“到時候我給你設宴接風。” “設宴?拿什麼設宴?” “罐頭管夠。” “......我就知道。” “給你準備點蔬菜罐頭換換口味,你都吃了一路的午餐肉和秋刀魚了。” “什麼都好,現在我們更想要個能安心睡覺的地方。” “等你們到了這裡,這些都會有的,現在你先專心尋找物資吧。” ----------------- 他們即將探索地方的是一座伐木工廠,可能會有汽油,也可能有其他伐木工人的物資。 從遠處看,幾個感染者在空地上遊蕩著,不確定有沒有感染者藏在房間裡。隻是普通感染者還好,隻需要打中腦袋就能讓它們停止行動,也幾乎不會引起其他感染者的反應。 然而,他們在旅途中遇到過特殊感染者。特殊感染者各有不同,有的看起來跟普通感染者沒有區別,但卻能以極快的速度追擊,運動能力極佳,完全不像那些行動遲緩的普通感染者。 還有些看起來不像是人的感染者,可能是其他動物在感染後形成的,或者擁有強大的力量,或者擁有堅實的鎧甲,或者擁有神出鬼沒的潛行能力。碰到任何一種都不好對付,每次與感染者發生交戰都必須慎重。 通往伐木工廠的路兩旁是大片草地,草的高度能淹沒趴伏的人。西麵是樹林,難以看清內部情況,東麵是山坡,如果有人在山坡上找到合適的狙擊點,就可以很好地掌握伐木工廠裡的情況,也可以密切關注樹林,狙擊下麵的感染者更是再合適不過了。南麵是一處斷崖,下麵有一個大湖,不出意外的話,不用擔心南麵的情況。 行動計劃確定為,確認草地和山坡上的安全之後,由白羽在山坡上的狙擊點觀察和狙擊,陳星和千風伊夏埋伏在草地中,從正麵進行攻擊。 “給,小羽。”陳星將一把栓動步槍和一盒子彈遞給白羽,“這槍挺好用的,我在戰場上用過。” “說起來,你那把沖鋒槍......” “行了行了,那把槍好用是好用,可那是我從戰場上繳獲的,不是聯邦的槍,這裡沒有跟它配套的子彈,子彈打一發就少一發,輕易用不得。” “你當初怎麼沒順出子彈來呢......” “順出來了,都在彈鼓裡,就那點。” 白羽最終還是帶著那桿槍托被陳星砸裂了的步槍去了狙擊點,上麵加裝了一個狙擊鏡。 雖然沒拿到那把他想要的槍,不過對於狙擊的話,終究還是要用步槍,無論怎麼想都不該用沖鋒槍。 趴伏在狙擊點,同陳星和千風伊夏一樣,白羽也利用周圍的草做掩護。 他靜靜地潛伏在荒草之中,紋絲不動,仿佛與身下的巖石融為一體。漆黑的槍管似乎很含蓄,在陽光下一個明亮的光點也不願顯露,隻有槍聲響起時,它才會向世界展示引以為豪的力量。 通過狙擊鏡,白羽注視著視野中的每一個目標。先用鏡頭上的十字標瞄準目標的位置,再根據角度、距離和風速重新調整十字的位置,好讓飛出槍口的子彈,能沿著恰好穿過目標腦袋的彈道飛下去。 當然,肯定沒辦法做到那麼精準,不過至少可以一定程度上提升精準度。就白羽的位置而言,子彈要飛至少兩百碼才能命中目標,如果不考慮這些,是不可能打中的。 空地上有六個感染者在徘徊著,白羽開了五槍,三個感染者倒在了地上。正當他瞄準了第四個目標時,一個新的目標卻進入了視野。 透過狙擊鏡,白羽看到一頭巨大的怪物從一個倉庫中爬出來,倉庫的大門大概有三米高,然而那頭怪物卻幾乎是擠出來的。 看起來,怪物被感染前或許是一頭四足行走的野獸,現在它身上的毛發都掉光了,露出銅銹一樣的皮膚。它的犬牙過於長,露在了外麵,像劍齒虎一樣,然而狹長的麵部卻讓它看起來更像豬。 沒有皮毛的軀乾和肢體上,肌肉之間的線條清晰可見。四足上的利爪似乎曾經十分鋒利,但因為無法收起,已經在行走中被地麵磨鈍。尾巴跟軀乾比起來有點細長,但也是如鐵棍一般,掃到人身上絕對不堪設想。 這頭野獸一出來就走向倒下的感染者,大口地吃了起來。 如果要進入伐木工廠的話,必須先把這個危險的大家夥解決掉,白羽這樣想著。按照這十幾天打這類特殊感染者的經驗,白羽從子彈盒中掏出了三枚鋼芯彈。 “看看你是不是皮糙肉厚到讓穿甲彈都翻滾起來。” 三聲槍響過後,白羽從狙擊鏡中看著彈道向怪物延伸,直指它的腦袋,然而僅此還不能確定子彈確實擊中了。 怪物在槍響過後兩三秒開始表現出痛苦的掙紮姿態,但也僅僅是命中了而已,不能確定能否殺死怪物。 正當白羽想再掏出鋼芯彈塞入步槍時,他看到怪物的掙紮突然劇烈起來,槍聲在一秒後傳來。怪物突然朝工廠外沖去,那是陳星和千風伊夏的方向,沒跑幾步,怪物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下次打土撥鼠,我非得拉著你一塊去。”白羽想。 然而剛放鬆沒多久,白羽突然感到左腿上有東西在動,似乎是一個條狀物,表麵光滑,沒有四肢。 “不好,是蛇!” 白羽心裡一驚,但他必須保持鎮靜,亂動會驚擾到蛇,可能會讓它咬人。白羽繼續注意著鏡頭中的視野,小心翼翼地將子彈塞進步槍,再次打出細心調整過的彈道。 跟上次一樣,五發子彈乾掉了三個目標。白羽知道槍聲不會驚擾到蛇,所以放心地開了槍。 槍聲結束後,陳星和千風伊夏從草地中起身,謹慎地走進伐木工廠,看來已經沒有感染者了。 白羽開始注意蛇的動向,他感到那條蛇似乎僅僅是在向前蠕動,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終於,蠕動的感覺消失時,白羽終於放下心來。 “雖然有點邪門,不過還好。” 以為已經沒事的白羽站了起來,腿部頓時傳來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盤曲的蛇正蜷在腳下,草黃的粗壯身體帶有塊狀的菱形斑紋,顯然,這是一條響尾蛇。 它沒有搖動尾巴發出警告便發起攻擊,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倒大黴了......” ----------------- 伐木工廠裡有一些罐頭,還有武器和子彈,沒有汽油。 車子開了一天之後就沒油了,三人隻得步行前往愛州。 “伊夏姐,我們的食物還能吃多久?” 夜晚,他們找到了一處剛剛廢棄不久的房屋,房屋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在,隻是都已經失去理智。陳星開槍讓兩人停了下來,然後拖到客廳,他們守在臥室中。 十一月的夜很冷,他們找到了一些厚衣服禦寒。 今晚是千風伊夏守夜。 “放心吧,我們不是找到了不少壓縮餅乾嗎,吃完了還可以再找,我們不會餓肚子的。” ----------------- “老陳,我這條腿能切下來嗎?” 今天,他們找到了一處廢棄倉庫,裡麵並不很冷,睡覺會相對舒服一些,不知道以前是存什麼的。 今天是陳星守夜。 “小羽,且不提我們帶的匕首能不能切斷腿骨,即使能切下來,我們也沒法止血的。不要再想這些了,隻要我們快點到愛州就好了。” “星塵,你們最好快點,現在即使找到血清也晚了,隻能看小羽能不能......” “小羽能抗住的,小羽這孩子天生身體就強得離譜,他一個人的蠻力能乾翻十個人,即使截肢,他坐輪椅也能抵得過五個人,你別小瞧了他。” “我知道,星塵......” ----------------- “伊夏姐......” 望著微弱的篝火,白羽和千風伊夏相對無言。 “小羽,別說喪氣話。”千風伊夏低著頭,聲音有氣無力。 “背著我走路很累的......” “星子還能扛得住,他扛不住了就換我背你。” “我......” “你的腿也沒事,說不定我們能找到止血的繃帶,到時就能......” “我是說,我已經聞到腐爛的氣味了。” ----------------- “星子,快!” 陳星端著手中的步槍,槍響後,密林的另一端傳來一聲嗚鳴。 他們已經進入愛州,然而他們進入的卻是一片叢林。 叢林中行走一天後,陳星注意到有東西在跟著他們。 對方是個體型很大的感染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移動速度並不快,身上也沒有厚重的鎧甲,一發普通子彈就能將它逼退。 但它一直跟著陳星他們不放,無論他們逃到了多遠,總能很快發現野獸的逼近。 “它在跟著我的氣味嗎?” “別亂猜。” “就算不是,你們也沒辦法再帶著我了,不然遲早會被追上的。” 此時是中午,又或許已經是下午了,陳星放下白羽,勞累的三人不得不暫時休息。 “小羽......” “伊夏姐,我也不想離開你們。可......我們隻能這樣了。” 三人在沉默中圍坐著,不知過了多久,嗚鳴聲再次傳來。 “老陳,不,別過來,我是說,把那支槍給我。” 白羽指了指那支帶著彈鼓的沖鋒槍,那支沖鋒槍有著亮黃色的槍托,側麵掛彈鼓的設計看起來十分具有美感。 “這樣就對了啊......有幾發子彈來著?” “五十發子彈,都在裡麵。” “都歸我了,你們快走吧。” 白羽拉動一下槍栓,遲疑了一秒鐘,終於將槍口對準感染者所在的方向,目光如磐石般沉重。 陳星和千風伊夏沉默地站起,向前走去,機械地走過了一段路,如鉛注足。 走過這段距離,他們大踏步地奔跑起來,好像要逃離什麼東西。 “我會上天堂的!你們記得來找我啊!伊夏姐,老陳......” 白羽的聲音在叢林中漸漸傳遠,又在層層枝葉的阻隔下減弱,接著響起了清脆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