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濃厚,梅林與裡昂完全看不清周圍的情況,鼻腔裡滿是血腥味。 多爾此刻麵色差到了極點,因為他看到,那座神像活了。 它伸了個懶腰,附著在皮膚上的石片碎裂,落下。 伸出手,輕輕地貼在一名二年級學生的額頭上。 “辛苦你們了…”它聲音舒緩又優雅,帶有些許憐憫。 手掌輕撫一下,二年級學徒瞬間咽了氣,沒了生機,癱倒在地上。 一條十二歲的生命就這般隕落了,明明不久前還在信中向母親撒嬌,此刻卻死的突然。 他右手再次一揮,場中狂笑聲停止,朝聖的信徒全都安靜地死在了血泊中。 “贊美死亡,歌頌死亡,眾生疾苦,唯有死亡最為平等。”它說著,低頭看向右臂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笑了。 “你說是吧?” 話音落下,它的右臂猛然一顫,隨即不受控製地掐向它自己的脖子。 手掌觸及脖頸的一瞬間,右臂上所有的眼球凸起,瞳孔放大,掙紮著想要鉆出來,卻為時已晚。 血色的瞳孔逐漸變為灰白色,眼球一個個從手臂中脫落,伴隨著陣陣惡臭,此刻,它駭人的右臂隻剩下一排排蜂窩狀的血洞。 然後,它又看向左臂:“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左臂上的眼球寧靜地注視著他,其中一個眼球自中間裂開,露出一排細小尖銳的牙齒:“看來是我小瞧你了,察拉爾閣下。” 說完,所有的眼球齊齊地閉上眼,就仿佛從未存在於這條手臂上一般。 右臂不斷往外滲著血,它終於抬頭,平靜地看向多爾。 心跳聲如戰鼓般在胸膛中敲響,多爾握緊手中法杖,嘴裡大口喘著粗氣。 進入這方密室前,他就已經中了情緒魔法的招,一路上時間緊迫,還要持續照明,他並沒有時間給自己施展療愈魔法。 更何況,站在他眼前的這位,是傳說中掌管著死亡的神祇,察拉爾。 他本以為,自無盡大陸崩碎後,關於察拉爾的宗教信仰與宗教魔法會變得殘缺破碎,卻沒想到,這邪惡的復活儀式居然傳承了下來。 此刻,多爾內心全無戰意,他隻想趕緊抓住兩名一年級新生,飛速逃跑。 因為他知道,即使降臨在雕像上會令察拉爾的實力極大幅度的削減,但它仍然能操縱神力。 神力,意味著規則之力。 察拉爾的規則之力,毋庸置疑是死亡。 “這幫教徒獻祭自己的性命,召喚我,為他們做件事。”它漫不經心道。 “其實,相較於直接取人性命而言,我更偏愛於自然死亡。”說著,它雙手握住鐮刀。 多爾左手持著法杖,杖尖處雷光躍動,右手放進口袋裡,摸索著什麼。 一旁的裡昂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不過正如我所…” “轟!” 話音未落,多爾法杖前瞬間形成復雜的魔力圖案,三四股大腿般粗的雷柱從杖尖奔湧而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話還沒說完的察拉爾。 耀眼的雷光遍布全場,伴隨著電擊的滋滋聲,空氣中彌漫起陣陣烤肉的香味。 五十多具屍體頃刻間被多爾的高階雷擊術劈成了焦炭。 濃煙散去,帶著兜帽的身影毫發無損地站立在臺中央,周身死氣凝聚的護盾緩緩消散。 它嘆了口氣。 將手中的鐮刀橫了過來。 圓弧形黑光閃過,察拉爾消失在多爾的視線中。 再次看見察拉爾時,多爾發現,它正站在一具站立著的無頭屍體旁。 屍體的頭顱消失不見,切口處平整。 那具屍體是誰的呢? 原來是自己的啊… 察拉爾看了地上多爾的頭顱一眼,說道:“這下可沒人擋我道了。” 手中鐮刀一揮,密室被切開一個大口。 磚石自切口滑落,露出天空中皎潔的月亮。 它回頭看向梅林,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奧對了,忘了你們兩個了!” 鐮刀再次揮舞,梅林與裡昂麵前的正方形魔力護盾碎裂。 看見梅林手上的戒指,它挑了挑眉,露出感興趣的模樣。 “你這枚戒指,是…” 話又沒說完,梅林放出早就繪製好的冰凍術,手中戒指藍光閃耀,頃刻間將察拉爾的雙腳凍住。 身後的裡昂猛地向察拉爾沖去,掏出口袋中的噴霧,對著察拉爾的眼睛摁下按鈕。 棕色噴霧在接觸到察拉爾眼睛的那一刻瞬間凝固,完全遮擋了它的視線。 手中的長劍狠狠刺入它的胸口,裡昂放開手,連忙向身後跑去,跑回梅林身邊。 此刻,察拉爾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拉下兜帽,它額頭上青筋鼓起,全身肌肉發力,將腳下的冰崩碎。 隨後,拔出插入它胸口的劍。 二話不說,舉起手中的鐮刀,就要向二人的頭顱劈下。 電光火石間,身後傳來音爆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枚圓形硬幣洞穿了它的頭顱。 揮舞著鐮刀的軀體瞬間變為一座石雕,月光照耀下,猙獰的麵龐上滿是怒意。 雕像後,一團團烏雲凝聚在一起,變成人形。 多爾從烏雲中走出。 梅林看向先前多爾頭顱所在的位置,發現頭顱早已消失不見。 “還好嗎?”他的麵色更加慘白了一些,詢問著裡昂與梅林的狀態。 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枚硬幣,發現它已經碎成了兩半。 見此,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麵色更加萎靡,如同將死之人一般,將碎成兩半的硬幣揣進兜裡。 然後,找了個墻角坐下,施展起療愈法術。 空氣一片寂靜,月光透過鐮刀劈開的口,灑在梅林與裡昂身上。 也灑在那些稚嫩的屍體上。 看著這些學長學姐們的屍體,一股濃鬱的悲傷在二人心中升起。 這些學長學姐隻比他們大一歲,生命卻如此草率的被帶走了。 哪怕這裡有曾經嘲笑過他們的人,但這是他們第一次直接麵對死亡。 說不在乎,是假的。 看著二人悲傷的神色,麵色逐漸紅潤起來的多爾站起身來,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成為法師,就注定了接下來的一生不會安然度過。”他說著。 “麵對同伴的死亡,我們無能為力,唯有帶著他們的信念與理想活下去。”安慰完二人,他從袍中取出一隻機械鳥。 將發條擰了四五圈,機械鳥便向一個方向飛去。 “接下來,等待主塔的救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