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跟你打。” 　　黑發少女說完，褪下紅衣，隨手扔到墻角。 　　來人是誰？想必各位也都猜到了，沒錯，就是林音。 　　但有人這會兒就要問了，林音不是在什麼鳥不拉屎的迷霧空間裂隙那兒嗎，怎麼突然畫風大變，來到這麼個人群擁擠的地方來了？怎麼又打拳？ 　　嘿，上章我們看到，林音巡著精神感知，進入到了某個“暖黃光芒”的空間嘛，那個空間就是這“藍泥灣酒吧”地下的某個……更衣室。 　　沒錯，林音之所以敢直接進入裂隙，正是因為她那一探手，摸到了類似絲質、皮質的東西，隨之一搗，還能摸到口袋之類的結構。果不其然，穿越裂隙後，林音便以沉魚落雁五體投地式摔進了這處更衣室。 　　然而這會兒是有人在更衣準備打擂的，那人好不容易找了個沒人用的隔間，褲子都脫了，看見旁邊掛著的兩條褲子的夾縫裡“歘！”地飛出一人，立時就給乾懵了，；仔細一看這兩條褲子中間根本就藏不了什麼東西，地上趴著的披頭散發的家夥，分明是個流著黑血的紅衣女鬼！ 　　“What's up nima！”路人男子當即就嚇得跳起來，踉蹌幾步摔了個屁墩兒，“你你你你……” 　　男人牙齒打架，一身肌肉也沒有讓他膽子大些，不等他喊得更大聲，麵前的“女鬼”好似被驚擾，僵硬轉頭，用流著黑血的黑色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的他一股寒意從辟穀直躥到天靈蓋。 　　“藍泥灣酒吧……還真是空間裂隙啊，不知道為什麼能連接到這個地方。好像是個單向的通道，奇妙。 　　“感覺像是穿過安檢門一樣，就是我的體內結構被擾亂了。” 　　林音白皙的皮膚上已見不到黑液滲出，現在正跟個沒事人一樣混在酒吧人群中，偷吃偷喝了些點心和酒水，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有所回復。 　　“沒想到［觸吸］還有這種用處……”麵對幾個金發男子的搭訕，林音表麵與其閑聊，背地裡卻悄悄把發絲粗細的“觸手”伸到幾人的杯子裡偷喝，順便還用觸手摸索了一下他們的褲兜，然而很不巧，這些人所有兜裡都反藏著針，並且錢包都拴著皮帶子，看來經驗豐富啊。 　　“哦，甜心，你看上去可不像本地人。” 　　“？！”林音悚然一驚，自己的偽裝有這麼差嗎，隨便來個黃毛小子就能看穿？總不能是黑發黑眼這種離譜的理由吧，明明這酒吧裡不止我一個這樣子的啊。 　　看見對麵的少女表情一滯，金毛暗笑一聲nice，自己總算抓住她的注意了。之前他搭訕的話題，跳舞，射擊，就連他吃遍“夜區”少女的魔術戲法，以及他在談話過程中有意展現的美妙肌肉和肢體靈活性（你們懂的），似乎都沒有引起麵前這名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少女的好奇。但對麵的女孩也沒有明言拒絕，說明自己還有機會，此時觀察到對方臉色僵住，略顯疑惑地看著自己，黃毛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止疑惑，還有一點點驚訝，表情收得很快，但是瞞不住本大爺的探花之眼！”黃毛一喜，一張心理畫像迅速在其腦海中成形。 　　“看上去像那種對地下世界好奇的乖乖女；不常到夜區來，很有可能是第一次來，這次來可能是為躲避什麼人；佯裝成熟實際上心境還很幼稚，放不開；大概率孤身一人……嘿嘿。”金毛思緒電轉，短短幾秒內就已經對對方的心理做出了完整推斷。 　　於是他向後撩了下金色卷毛，雙手環抱，湊近林音耳邊，故作神秘道：“我猜，你現在很驚訝，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見少女對自己突然的靠近沒有抗拒反應，金毛溫和一笑，轉身端了杯綠色的飲料，“‘綠精靈’，在沉澱發酵乳剩下的表麵乳清中，混合了薄荷、青桔汁和些許香檳，入口青澀，回甘無窮，而乳清的順滑口感中和了薄荷和香檳的沖突，別有一番成熟的韻味。” 　　金毛笑著，把高腳杯遞到少女胸前，晃了晃其中的冰塊和薄荷道：“這杯我請。小姐，綠精靈，它不及你一半美麗～” 　　林音接過對方遞來的酒杯，略顯羞澀地眨眨眼，臉頰泛起潮紅，手指不自覺地纏上發絲。微抿一小口“綠精靈”，避開金毛男的視線，有些慌亂地瞥向別處。 　　這些神態自然被金毛看在眼裡，心中狂喜“計劃通”，臉上笑容不改，若無其事地扯了下半敞的領口，伸手道：“請允許我帶你轉轉吧，小姐～” 　　林音又喝了口杯中乳飲，任由對方將手腕搭在自己肩上，緩緩挪步隨著對方的步調走。 　　金毛見狀那是相當開心啊，問了下少女的名字，什麼瑪麗？哎不重要，像他這種夜區裡生長的人，沒順勢來個深吻或者直接扛在背上抱走都算是品德高尚了。眼下呢這金毛也是有點小猶豫要不要直接沖了，但畢竟人總是要換換口味，紅燈區那些純葷的女人吃膩了，偶爾吃點清純少女作下酒小菜也別有一番風味……所以他告訴自己，也不用急躁，反正這女人已經被他迷住了，美酒還需細品呀，吸溜～ 　　於是，他此時帶上林音，各處走動，瑪麗問什麼他答什麼，主動充當起“清純少女初臨地下世界溫柔的向導大哥哥”的角色。當然，在探索“新世界”的過程中二者發生點什麼親密之事也是不可避免的。 　　隻是瑪麗常問出一些在他看來極其古怪的常識性問題，比如“燈光用什麼能源”“夜區是什麼，有沒有晝區”“哪些公司比較有名”“都市迷霧”等等，雖然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隻道是看不透的少女心，仍一一細致地答疑解惑。 　　“嗯……如我所想，以太確實是一種能源，可以與電能混用，這裡的‘電燈’基本都使用這種混合能源……一會兒找個機會去摸一摸電門，應該不會有事…… 　　“聽起來這裡應該是類似平民區的地方，而且看上去治安不太妙。居然真的有‘晝區’，還有‘晦區’和‘明區’，這樣起名有何深意？” 　　聽著這個被自己拐來當解說的金毛男的敘述，林音也不斷地在心裡整合信息。當然是“拐”，這個金毛的套路就差把“我想跟你上床”寫在臉上了，除了臉長得帥一點，他那點小伎倆根本連普通女人都哄不住，在自己的“完美表情管理”下隻有被牽著走的份兒。 　　“整理一下目前為止的信息吧……以太，一種能源，具有現實和精神雙重價值，與我的身體構成息息相關；意識，還有精神力，居然能構成可觀測的空間，大概率與以太有關，就是不知道具體關係；公司在這個世界占有絕大部分權力，是社會權力的主要組成部分；這個世界的科技應當十分發達，但我在這裡的娛樂活動中並未有看出…… 　　“研究所……這還是個麻煩，暫時封閉在記憶，嗯，意識空間深處，之後再去細究。”林音想起自己在賽科雷的離奇遭遇，逃離研究所時腦海裡囉嗦的怪聲，以及回憶起這些事時腦海裡浮現的，那個叫凱瑟琳的研究員似有似無的麵容，都讓林音嗅到源於自身的隱患的氣息。 　　除此之外，林音還多多少少了解到些關於“迷霧”和“公司”的消息。 　　前者是籠罩在城市外圍的“可見邊緣”，進入其中的人隻有一個下場，成為都市大量失蹤人口的一員，沒有任何一個活著出來，對其的所有觀測手段全部失效，在人們眼中與“禁區”等同……有時湊巧經過附近的人還會看見漆黑不似人形的恐怖詭影。金毛絮絮叨叨地說這段的時候雲淡風輕，甚至語氣輕鬆，仿佛對公認的恐怖不以為意，但林音還是從他眨眼力度、呼吸長度、麵部肌肉緊張程度等細節捕捉到了本能的恐懼。 　　這倒是令林音有點驚訝，因為金毛說的“都市迷霧”跟自己描述的應該是同一種東西，而自己很顯然深入了其中的腹地，而結果是除了溫度比較低可能不適合常人停留外，他說的那些恐怖事物她是一個都沒見著。 　　不過，林音用食指抵住嘴唇，“進去的人沒再活著出來”這個說法，聽上去有點像她自己閃現到這個酒吧的經歷。 　　然後是“公司”，林音了解到，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公司，如同前世一樣。但區別是一些大公司，其體量異常巨大，單單內部園區就抵得上前世一個省份那麼大，更別提隨公司發展而聚集的大量外來人口，在園區外圍形成巨大環狀附屬城，統稱為“邊緣層”。邊緣層人口稠密，沒有治安，有許多新興企業，但仍舊完全依賴“核區”，也就是大公司的給養，類似於旗下小企。 　　再具體的，林音也不太好問下去，而且看樣子這金毛肯定也不知道，因為她們所在的酒吧，位於夜區，即“邊緣層平民區地下世界”的簡稱，層次太低，能讓她打聽到這麼多消息都算這瓜皮博學多識了。 　　“嘿！顧得曼，下麵是什麼地方？” 　　林音輕輕挽住金毛的手臂，指著一處升降梯，僅用鐵絲網包住，像極了前世工地上的貨梯。兩名滿身刺青，身上各處穿著鐵環的猛漢走入，擠進塞得滿滿當當的梯廂，正搖晃著下行。 　　“是地下拳擊場。那是個充滿男人汗臭和血腥味的野蠻之地，隻有真正的硬漢，才會向往……咳，我以前為了生計，經常活躍於拳場，現在也許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算了，往事不值一提。相信我，瑪麗，像你這樣美麗的精靈，不會喜歡那裡的氛圍……” 　　顧得曼的臉色有點不自然，林音崇拜地盯著他，挽著他的手臂更緊了些，而內心差點沒繃住。不過，拳擊場？這到讓她產生了些興致。 　　“顧得曼，我想下去看看，就看一小會兒……”林音使出絕技“美少女的懇求”，表情委屈，眼波漣漣，嘟起小嘴，“這樣吧！你現在答應我一次，待會兒我可以答應你一次作為交換，怎麼樣？” 　　本來有些猶豫的顧得曼一聽這話，頓時血氣上湧，啊不對，下湧，心裡馬上就盤算起來了啊，這，這分明是攻略得手的意思啊！低頭看著少女懇切的目光，腦海裡霎時閃過“朝如青絲暮成雪”“人麵桃花相映紅”等等香艷畫麵，先前的顧慮全數拋之腦後，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顧得曼想都沒想，一口答應下來，摟著林音就往下走。 　　下到底層，確實是擂臺，呈漏鬥形，烏泱泱的人群擁擠著，中間用鐵絲網圈出一塊不大不小的方形場地，四周還有貴賓席。如顧得曼所言，氣味確實比樓上刺激不少，不過對林音來說就是灑灑水。場上到處是血液凝固留下的汙跡，仿佛地麵也被踏得血肉模糊，現在正有兩人在當中對打，人影閃動，肉體碰撞聲不斷響起。 　　林音微調焦距，看清其中一人，看身材是個女人，身高跟她差不多，但足足比她外形壯了不止一圈！對手是個精壯的紅發男子，赤裸上身，上肢肌肉極其發達，目測是個重量級選手，然，卻被那個全身上下都是粉紅打扮的女人完全壓製！ 　　顧得曼瞇著眼睛，看見那標誌性的紅發，“這不‘鐵男’嗎，怎麼回事，竟然有人能壓著他打……那個女人，呃！不會是？！” 　　顧得曼驚訝道，“我聽說過這麼個人，藍泥灣地下真正的拳皇，‘地生花’萊芙世亞！一人對打十五人不敗，蟬聯四次冠軍，真正的天才！她不是退役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看見林音投來視線，他咳了一聲，故作深沉道，“聽說她加入了〈啄木鳥〉，就在兩年前……而我有幸和她交手了幾次。在這裡，她確實無愧拳皇之名，但在拳場之外，她的實力也就與我相差無幾……” 　　顧得曼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他與“地生花”“交手”的驚險場麵，誰料林音壓根就沒在聽的，她的注意力已被臺上的戰鬥吸引，口中念念有詞。 　　“擺拳，直拳，擺拳，還是擺拳……這女人，招式看起來簡單直接，但力量非常……”“鐵男”雙手十字架擋，依舊被一記直拳打得後退連連；反觀萊芙世亞，雖每一擊出手狠厲，卻多打在對方關節硬處，避開要害……“這是在放海啊，跟玩兒似的，還是她另有所圖？” 　　“喝啊！”在萊芙世亞逗貓般有一著沒一著的揮拳中，“鐵男”終於抓住空擋，大喊一聲，勾拳爆肝！然後轉身，再接高掃踢爆頭！ 　　“鐵男”巴利加實，人人都知他有一雙強壯過人的雙臂，卻不知他的腿力也是同級最強！孩提時期就刻苦橫練身體的他四肢剛硬如鐵，找書苑 ｗww．zhaoshuｙuan．ｃom旋身側踢一擊可斷脛骨，“鐵男”一名便得於此。據說過去在某個賭場當打手，曾創下一擊爆頭（物理）的偉績。 　　巴利加實聽過‘地生花’的威名，但一直未曾在場上遇過，這次走運懷揣著“英雄惜英雄”的心思想與其較個高下，沒想到卻被完全壓製。而對方漫不經心的攻擊和顯而易見的放水徹底引爆了他的怒氣——故而一找到機會，便不再留手，直接使出自己從未在拳場上展現過的殺招！ 　　最大力量！轉身高掃踢爆頭！ 　　巴利加實這一踢隱有舍身意味，勢要一擊必殺！ 　　“嘭——哢！”肉體撞擊的悶響和骨質破碎的脆聲即刻響起，巴利加實支撐腳不知為何滑動一下，重心不穩，向後倒下。 　　隨著視線茫然上移，他隻見到眼前的女人單手格擋，秀眉微皺。“怎麼……回事……” 　　目光繼續上移，他看見了頭頂的燈光，熾熱的白光刺得他眼睛一瞇，然後他看到空中飛舞的黑白碎塊。這一刻時間仿若停滯，而他仿佛又回到當年那條幽暗小巷，那個被他踢爆頭顱的“千王”，也向天空揮灑出類似的東西…… 　　然後時間再次流動。 　　啪！巴利加實重重地砸在地麵，他圓睜著眼，懵了，呆呆地看著擂臺頂上的燈光，看著旁邊不斷拍手，嘴巴一張一合的裁判，耳邊朦朧回蕩著歡呼與喝罵——直到右腳空蕩蕩的痛楚湧入腦髓。 　　“這，這……這就是‘地生花’萊芙世亞，‘天生神力’的萊芙世亞！”顧得曼嘴唇發顫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