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打在身上其實一點兒也不疼，陳生縮了縮脖子，裝作一副求饒的模樣，實際上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小若打了一會兒，發現這家夥根本沒有自我檢討，反而更加洋洋得意了，她氣從心來，直接翻身壓到陳生身上，伸手去捏他的臉。 　　“嘶！師姐，疼疼疼！”陳生哀嚎道。 　　“叫你欺負我！叫你欺負我！嘗嘗姑娘我的厲害！”小若冷笑一聲。 　　陳生胡亂地抵抗小若的手，找了個機會從她的胳膊底下鉆了出去，整個人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唉！你耍賴！不許跑！”她喊道。 　　太陽最終還是壓不住月亮的光芒，在簇擁下碎成滿天的星辰，像是有人在夜空上撒了一層碎金。 　　女孩跳著叫著，男孩沉默不語，兩個身影不停繞著大樹奔跑，隻有一個人的笑聲孤零零回蕩在樹林裡，但開心的並不隻有一個人。 　　陳生跑累了，慢慢停了下來，小若抱住他的胳膊，臉蛋變得紅撲撲的，仿佛耍得有些瘋。 　　“抓住了抓住了！你別想再跑掉！”小若笑嘻嘻道。 　　陳生一笑，他抬頭看向小若的臉，卻發現那上麵的表情冷若冰霜，隻見師姐死死盯著他，手掌迎麵扇了過來。 　　他下意識回過身，害怕地閉上了眼睛，手也不自覺放開了小若。 　　“咦？你怎麼啦？”小若不解道。 　　剛剛的場景還在眼前閃爍，他怕一開眼就見不到小若的臉了。 　　陳生睜開眼睛，又看到小若關心地湊到麵前，仿佛先前不過是一場幻覺，可這一次他笑不出來了，眼簾慢慢變得低垂，似乎不敢看她。 　　“師姐，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陳生轉身離開了此地，沒有和她多作解釋，獨自一人走進了樹林。 　　小若放下手，呆呆地盯著他的背影，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天已黑了。 　　林葉被衣服刮得沙沙作響，陳生穿過灌木叢，繞了幾步走到自己的屋子門口。 　　濃濃夜色染上了黑漆漆的窗戶，張師兄的屋子裡也沒有亮，但陳生已經習慣了，張師兄經常這樣，隻是在他需要出現的時候才會出現。 　　然後，他停下了腳步。 　　陳生知道，剛剛是自己的錯，他不該那樣子說話，但為什麼……他控製不住地去想……為什麼自己會想到師姐的樣子。 　　他沒有注意到，空氣慢慢變得濕潤起來，腳下一陣清涼，潮水的聲音輕輕響動。 　　“我是來……乾什麼的……”他忽然發問。 　　陳生忽然覺得腹中劇痛，痛得他忍不住嚎叫起來，他低頭看去，大片大片的血漬浸染開，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肚子裡爬出來。 　　一抹寒光刺破了衣裳，墨綠色的鐵尖露出皮膚，陳生已經倒在了地上，他痙攣了一陣便不再動彈了，四肢僵硬而冰冷，仿佛一個死人。 　　湖水慢慢漲了上來，掩蓋住他的屍體。 　　湖麵上的笑聲透過水傳進了耳朵，笑聲如同狂風卷起的漩渦，水在他的身上摩擦，如同妖魔猙獰的獠牙。 　　“陳長生……長生……嗬嗬，倒是與我門有緣，從今日起，暫且先當我座下的一個弟子吧。” 　　“不過，這名字卻犯了忌諱，日後，便叫你陳生吧。” 　　長生哭了出來，哭得很傷心，巨大的恐懼包圍著他，他不想死，他還想和大家一起去玩，想去念沒念完的書…… 　　難道就這樣了麼？直到永遠…… 　　他慢慢睜眼，見到一個男人對自己伸出了手。 　　“你叫陳生嗎？”男人問道。 　　長生愣住了，他覺得這個人很陌生，想要後退，但肚子被什麼東西釘住了，怎麼也動不了。 　　“你叫陳生嗎？”他又問道。 　　“是！”長生喊了出來，他不想一個人。 　　“跟我走吧。”男人伸出了手，堅定而有力，不帶一絲顫抖。 　　長生盯著那隻手看，在水中微微停了一瞬，而後緊緊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