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謝謝你啊,長官,我感覺身體好多了。”黑黢黢的駝背男人用力握了握黝黑的拳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蹦蹦跳跳著,笑得像個孩子。 “這沒什麼,咱們被抓過來這麼多年,受了不少苦了,又攤上安東尼這麼一個草菅人命的狗東西,日子過得太難了,不過現在的重光不是以前的重光了,相信我,時代要變了,我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駝背男人咧開嘴笑了笑,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唉,長官你說這麼多我也不咋明白,我就希望每天能吃飽飯就夠了,你們給了我更好的飯吃,那你們就是我的恩人。” “好嘞,那你幫我把下一個人叫進來。” 在新任管理員麗菲爾加納的要求下,68號礦坑的每一個人都得在他手上接受身體檢查,二代上章曾經說過一句很樸實的話——身體不養好,乾啥都白搭。 片刻後一位戴著綠色絨毛尖帽子的中年男人走進了麗菲爾加納用來作為檢查點的管理員住所。 “你叫什麼名字?” 那中年男人看向麗菲爾加納的眼神有一些閃躲,他頓了頓,“提庫拉馬馬迪,長官。” 可麗菲爾加納已經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曾經給過他麵包的別克雪夫斯基,但現在他不太想拆穿他,對於他為什麼隱姓埋名,少年還是有幾分好奇,但當務之急還是給他檢查身體。 “躺下吧,提庫拉馬馬迪。”麗菲爾加納在名單冊上找到對應的名字,在後麵打了一個勾。 中年男人顯得有些拘謹,但還是按照麗菲爾加納的要求做了,他脫下鞋小心翼翼地躺在了用來檢查的炕上。 少年把魔能醞釀到指尖,細細的感受著別克雪夫斯基的脈絡,隨後,按照自己腦海中在旋楓花學到的知識,對他的身體進行一個初步的推拿。 68號礦坑曾經是有所謂的醫生的,但是對於他們這一群從各個地方抓來的煤耗子,這些相比於他們高高在上的人是不會擔心他們的死活的,死了就死了,再重新換一批就行了,無非就是燃料罷了,所以這個涅魯特黑礦廠基地曾經的醫生們處理屍體的概率比治病救人的概率大很多,後來索性就撤銷了這個職位的存在,但麗菲爾加納揣測他們應該還是存在,但是都是用來善後。 既然要對涅魯特的礦坑進行全麵的改造,必須得有這樣一群正常的醫生來保證他們的健康,這個問題麗菲爾加納會向石高反應,要求他來統籌解決,但現在隻能是他親力親為了,當然,他也挑了兩個年輕健康的工人一直在旁邊學習他的操作聽他的講解,雖然他們是普通人,但做一些簡單的治療和判斷,勉強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在整個治療過程中,別克雪夫斯基都是一副拘謹的樣子,很顯然,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是曾經被安東尼針對的那個人,他也知道這個年輕人就是和自己睡在一間豬圈裡的那個曾經瀕死的年輕人,隻是沒想到啊,他的身份居然是如此的撲朔迷離。 由於長期在地下礦坑工作,這裡的工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呼吸係統上的疾病,麗菲爾加納現在能做的,隻是把他們的健康狀況盡量的調理好,至於治愈,少年無奈地搖搖頭,那不是他這個階段的魔能者能夠考慮的,非得到達丁階,魔能者整體產生質變,化腐朽為神奇。 推拿過程進入了尾聲,麗菲爾加納隨口問了一句“師傅,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沒……沒有工作,以前我就是個到處打雜的,”別克雪夫斯基說話時老是低著頭。 麗菲爾加納也不多問,有些事情得一步一步來,急不了。 身體明顯舒暢很多的別克雪夫斯基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物,小心翼翼地看向麗菲爾加納,“長官,我可以走了嗎?” “走吧走吧,看來你們還挺喜歡安徒生那單調的大鍋亂燉嘛,我再接手兩個也打算吃飯了。” “誒,你辛苦了。”別克雪夫斯基戴上了那頂尖絨帽,係緊帽繩,推開門隱匿進風雪之中。 看著這個佝僂著著身子的中年男人離去的背影,麗菲爾加納腦海中,莫名其妙閃過了一絲即視感,一種無法言說的憂傷湧上了心頭。 “這種感覺似乎在很久以前也出現過,別克雪夫斯基,我難道很早就認識他……”少年這樣想著。 別克雪夫斯基有些心虛,他自認為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在這種環境下,他想的隻有如何活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一點也不想卷入那權力鬥爭的漩渦裡去,他隻是想回家,想知道她過得還好嗎,這是一個父親的堅持。 如今礦坑突如其來的變化直接印證了他的想法,此地果然是涅魯特,也就是說,他這十多年的努力方向並沒有白費,隻是如今封礦了,但他說什麼也要忍住,盡管前段日子那個年輕的新管理員信誓旦旦地講了那麼多口號,並且如今好像也真的在做些什麼,但在別克雪夫斯基的眼裡,都是狗屁,這麼多年的沉浮,讓他明白了,他們這種底層人就是穀草一般的存在,根本沒有什麼大人物會在意他們,這些活動都是他們進行博弈的籌碼而已,救贖之道,不在其中。 何謂救贖之道? 嚓—— 別克雪夫斯基掄起鐵鎬,挖翻凍土,他正在完成那幾位新任撇腳工程師安排的改造居所任務。 中年男人滄桑的手牢牢地握住那鐵鎬的木柄,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他的心情很難說不激動,因為按照他的判斷,已經快了,這十幾年來的堅持,就快迎來結果! 救贖之道,就在他的手上!靠他手上的鐵鎬,十多年來,每一次下礦,別克雪夫斯基都在做同一件瘋狂的事!在沒人注意到他的時候悄悄挖一條地底通路,如今已有近百餘裡! 正是由於這個堅持,他幾乎不與任何人做交流,他恨不得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裡,可現在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從昨天那個胖乎乎的混小子莫名其妙問他名字,到今天那個年輕的管理員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聽,這些都讓別克雪夫斯基如坐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