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街道上。 邁著囂張跋扈的步伐,四人慢悠悠地走著,他們造型不一,但看上去就不像是善茬。 這次下山的隻有他們,時過一整月,今天再次來到寒溪鎮進行掠奪。 “還不老實。”走在最前麵的人甩動著胳膊,嘴上罵罵咧咧,“早點把錢拿出來,不就能少受點皮肉之痛嗎?” 他是山賊的二當家,名叫洪貫,而山賊頭領洪賁就是他的兄長,來自東麵的巨屏高地。 洪家兄弟原先是在一座規模不算小的城裡任職城衛軍,平時仗著職位之便欺壓平民百姓,以“關照保護”的借口暗中收取了大量財物,終於在某一天被上級發現他們私下的強盜勾當,兄弟二人鋃鐺入獄。 在牢內被關押了半年多時間之後,終於找到了機會,從牢中逃出,並且還將其他關押的囚犯也一同放了出來,引發城中騷亂。 千裡逃亡,遁跡於此。 “小胡,乾得不錯。”洪貫不斷把玩著手中的錢袋,對於他這張瘦臉而言,笑容並不好看,“回去之後我會與大哥好好說道,給你獎勵。” “謝過二當家。”胡倉踱著細步跟在後邊,滿臉諂媚。 他就是董大實口中所說叛變的那人,瞅他此時一臉的嬉笑模樣,已然是完全融入到了山賊一方。 “我以前就留意到好幾次他蹲在後院角落,沒想到還真是把錢藏在那。”胡倉講著,出賣了相識多年的鄰居,他甚至還有幾分得意。 正拋著錢袋,洪貫兩眼一撇,發現狀況。 在他們的去路上,正站著一名衣著簡樸的青年。 “膽子有些大嘛。”洪貫並沒有當回事,扭身朝後麵遞了一個眼色,吩咐道,“你去看看他身上有值錢的東西沒。” 應聲後,一個略顯肥胖的山賊笑嗬嗬地走向前去,手裡還不斷舞轉著彎刀。 “喂!小子,聽話點,老老實實地把錢拿出,不然...”胖山賊平舉彎刀,意思不言而喻。 “錢?”北束好奇問,“什麼是錢?” “想戲耍老子是吧!那就先給你放放血!”胖山賊踱上前來,提起彎刀就朝北束的手臂砍去。 彎刀破風,滯在空中。 北束微微側身,兩指捏在刀背,任憑胖山賊如何發力,都無法揮動彎刀分毫。 “你們走吧,以後別再來了。”北束輕聲勸說,“留在山中,好好打獵捕魚,也能自足生活,不要再禍害小鎮了。” 北束不想傷害別人。 他覺得,沒有天生邪性之人,步入惡途隻是一時錯誤的抉擇,引導過後,都能夠改過自新。 空氣尖嘯,風箭一閃而過。 北束鬆指收回手臂,輕易躲開了攻擊,正拔著武器的胖山賊頓時踉蹌倒退幾步,摔得四仰八叉。 “有點意思。”洪貫的食指上還泛著玉色靈力,“那我們就來玩玩。” 洪貫輕挑下頜,胡倉和剩下那個山賊隨在洪貫的身後壓向北束,倒在地上的胖山賊也打挺起身,擰著彎刀沖了過去。 山賊四人開始圍攻北束。 北束僅憑著身法,雲淡風輕地不斷閃開四人的合擊,從容不迫。 溪語宿家裡的三雙眼睛則是湊在桌邊的窗戶前,從窗扇的縫隙裡偷偷觀戰,看得是驚訝連連。 街道周圍,其他房屋裡的居民也注意到了外麵的動靜,躲於家中觀看。 “離開吧。”北束躲開迎麵而來的風刃,不慌不忙地繼續勸說,“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們。” 自戰鬥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發起攻擊,隻是一昧地閃躲。 山賊四人再是如何氣急敗壞,也絲毫拿北束沒有辦法,連他的衣角都沒沾到。 時間的推移下,終於有人認清了事實。 “好了!” 洪貫大喝,叫停了戰鬥。 “我們想開了。”他嘴角蕩開微笑,朝北束說道,“先前小兄弟說得沒錯,山中那麼多野味,反正也餓不死,犯不著再來山下,我們以後不會再來了。” 餘下山賊聞言,齊齊地看向二當家,內心不解。 “真的嗎?”北束揚眉,瞪大了眼望向四人,小臉上溢出笑容。 以為是自己的勸導起了效果,山賊改過自新了。 “你們知道了就好。”北束環顧一圈,指著街邊的棟棟房屋,講道,“看看,這麼好看的小鎮,被你們嚇得都沒有人敢出門了,現在沒了人氣,一點不熱鬧,多令人感到惋惜。” “是,是。”洪貫點著頭,強壓著惱怒,“我們這就離開。” 胖山賊快步走到洪貫一旁,悄悄說道:“二當家,我們真就這麼走了嗎?”目光兇狠地盯著北束,恨得咬牙切齒。 洪貫暗遞眼色,示意不要多言。 他心中雖然憤怒,但也看出了麵前這個青年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如果繼續纏鬥下去,他們恐怕會有傷亡,需要先回去從長計議。 “我們走。”洪貫發出指示。 另外三人雖然滿心不甘,但也隻能窩火跟著離開。 看著山賊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小鎮外,北束輕輕鬆了一口氣。 但是當他轉身,卻睹見周圍有不少的居民已經推開了窗,露出的卻是愁眉不展,在擔心著什麼。 這時,一旁吱呀作響,金玉漫從旅店裡走了出來,到街上將北束拉進旅店,木門閉合。 剛進到大堂,霍蘇就急切地跑了過來。 “北束,你怎麼樣?沒有受傷吧?”他上下打量著北束,直到掃遍全身沒發現受傷之後,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 “我剛才看到了其他人,他們怎麼都不像是開心的樣子呢?”北束有些不解,“山賊不是走了嗎?” “山賊還會回來的。”董大實說,“而且會是更多人,現在他們吃癟回去,肯定馬上就會卷土重來的,說不定明天,說不定後天。”他輕嘆一口氣,“原本躲過今天,鎮裡就能安心一個月,現在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再回來,我們就隻能繼續躲在家裡。” “石頭,你給我把嘴合上。” 金雲漫瞪了他一眼,北束本意是好的,也是想著要幫助小鎮。 “可他們不是已經說了,以後不會再來了嗎?”北束問道。 “你呀,太單純了。”董大實忍不住說道,“都是一群窮兇極惡之徒,他們說的話哪能信呀?” “你確實不該放他們走,這些惡徒,殺一個便少一個。”金雲漫說,“若能將這四人全都殺了,我們偷偷把屍體埋起來,其他山賊找不著人,說不定會以為他們跑到別處去了,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這...” 北束以為,隻要能指明正路,他們興許就能迷途知返,不再繼續為非作歹,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你們要不現在趕緊逃吧。”金雲漫看著霍蘇二人,“趁著他們還沒來,跑遠一些,這次人少,你能對付得了,但是他們再來肯定會帶上所有人的。” 董大實的想法卻並不一樣,雖然沒有看到北束出手,但看到那四個山賊憤然離去的模樣,顯然是被北束的實力嚇到了。 他心想,或許,北束真能對付那些山賊。 “北束小兄弟可比鎮東那幾個靈士厲害多了,對付再多些人也自然不在話下。”董大實一邊說著,到桌旁盛了兩杯茶,端給了霍蘇和北束,“兩位要不再多留幾日,幫我們把山賊解決掉。” “你給我閉嘴!”金雲漫嗔怒,隨後又說,“你們別聽他的,還是早點脫身的好,山賊頭領今天沒來,最早就是他打敗的鎮裡幾個靈士,很厲害的。” “沒事的,掌櫃。”北束勸慰道,“怪我輕信了山賊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放任他們離去,讓小鎮要過上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會幫你們徹底解決的。” 霍蘇自認沒有能力,幫不上多大忙,但是也不想任小鎮於危險而不顧,他選擇相信北束。 “我們會留下來的。” 董大實聞言,到後廚端上一盤水果,樂嗬嗬地跑了出來,“肯定餓了吧,兩個小兄弟先吃點水果,我去燒上幾道拿手好菜,馬上就好。” 見勸說不動,金玉漫也不再繼續說什麼,她心底其實也希望鎮裡能重回往年的安寧,沒有威脅,正常生活。 她現在隻能在心中期盼,北束就是寒溪鎮的那道曙光,將山賊吹來的陰霾徹底驅散。 “你們住這吧。” 金雲漫帶兩人上了三樓,打開房門,將鑰匙遞給了霍蘇,這是旅店裡最大最好的房間。 “我們沒有多少錢,住不起這裡。”霍蘇僅是看了一眼房間,連忙擺手,“給我們一個最小的房間就可以了。” “傻孩子,不收你們錢。”金玉漫眉花眼笑,轉身下了樓。 客房偌大,墻壁掛著一些北地風情的畫作和工藝品,在房角和床邊還擺放著一些綠植,就連家具上,都刻著精美的圖案。 霍蘇還從未住過這樣寬闊豪華的房間。 反觀北束,更是已經早早地趴在了柔軟的床鋪上,正滿心好奇地翻看著被褥的材質。 “霍蘇...” “怎麼了?”霍蘇轉頭問道。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灑在木床之上,落於北束的臉。 “那些山賊,真的不會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