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望鄉鎮往東南方向走二百多裡地,就到了敦煌城。 敦煌城是絲綢之路上的商貿重鎮,人口有幾十萬,不亞於中原腹地的眾多大城市。 敦煌城市容繁華,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川流不息,是東西方物資和文化交流的重地。 從西邊天竺國、波斯國來的寶石香料,從東邊中原地區來的綾羅綢緞、瓷器、茶葉等,都在這裡應有盡有。 在敦煌通往中原的官道上,一個全身臟兮兮的小孩,肩上背著一把刀,在緩緩的行走著。 他幾步一回頭,不時的向西邊張望著,眼睛裡滿含著淚水。 他是誰呢? 他就是宏遠鏢局兇殺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也是老崔家的獨苗崔希文。 他這是要去哪裡呢? 他這是要去中原河南洛陽,找他的姐姐們。 他有四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了。 他的大姐在河南洛陽開了宏遠鏢局的分局。 他的二姐在京都開了宏遠鏢局分號。 他的三姐在南京開了宏遠鏢局分號。 他的四姐在成都開了宏遠鏢局分號。 在中原大地上,還有十幾家宏遠鏢局分號由他的父親的弟子們打理著。 他在西邊再無親人,隻能去找他的幾位姐姐和父親的弟子們了。 他身無分文,唯一的財產就是手中的這把刀。 這把刀是爹爹在他八歲生日時,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他此時,腹內空空,已經有兩天沒有吃過任何食物了。官道上,不時有馬隊、商隊、駝隊經過,他很餓,但他從來不願開口乞討,隻因為他是宏遠鏢局的小少爺,雖然小,他的自尊心卻很強。 三天前,他還是宏遠鏢局的少爺,唯一的少爺,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綾羅綢緞,過得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可是,一夜之間,他的命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他一無所有了,似乎上天跟他開了一個很殘酷的玩笑。 一夜之間,他失去了家,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此時,他正想陪著父母死去,而不是孤零零的活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 記得那一晚,在深夜,他睡得懵懵懂懂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陣喊殺聲,母親一把把他從被窩裡拉了出來,把他臥室的地下室,把他推到裡麵了。 母親叮囑他,無論外麵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他一個人躲在小小的地下室裡,索索發抖,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天之後,當他從地下室裡爬出來時,他的家已經沒有了,隻有一片廢墟和殘垣斷壁屹立著,他的親人也沒有了。他感覺世界已經拋棄了他。 他來到了一個小鎮子上,小鎮人不多,有賣饅頭的,饅頭的香味吸引得他再也邁不開腳步了,他眼巴巴地看著籠屜裡的饅頭,再也走不動了。 哎,小子,想吃饅頭啊,香噴噴的大饅頭,一文錢一個。賣饅頭的掌櫃笑嘻嘻的說。 他看著熱氣騰騰的饅頭,咽了咽口水,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過任何食物了,他實在太餓了,可是,他連一個大子也沒有啊。 去去去,小雜種,想吃白食啊。賣饅頭的掌櫃立馬換了另外一種嘴臉。 掌櫃的,給俺來三個饅頭。一個大腹便便的壯漢,走過來,伸出手說。 哎,大爺你稍等,俺這就給你拿。掌櫃的看著壯漢,變了顏色,畏懼地說。 他把三個熱氣騰騰的饅頭用麻紙包好,遞給了壯漢。 哎,小子,是不是,想吃饅頭啊?壯漢笑嘻嘻地對小孩說。 叫俺一聲爹,俺就給你一個饅頭,叫俺兩聲爹,俺就給你兩個饅頭。你看,怎麼樣啊,小子,這麼好的買賣,做不做啊。壯漢繼續戲謔他說。 崔希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說話,一步一步緩緩向前麵走。 壯漢走上前去,揪住了他的耳朵。 乖兒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連爹也不要了嗎。給俺磕一個頭,俺就給你一個饅頭,給俺磕兩個頭,俺就給你兩個饅頭,怎麼樣啊?壯漢繼續戲謔他說。 街上的閑人們圍了過來,看熱鬧。 原來,這壯漢是小鎮上有名的潑皮無賴,仗著自己有一把子氣力,橫沖直撞,無人敢惹,他叫王二。 他自稱在這個鎮子上,天是王大,他是王二。 可憐的孩子,突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就從王二手裡掙脫了。他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 哎吆,小子,還有兩下子啊。把刀給俺留下。王二發狠地說。 王二沖上前去,再次扭住了小孩的胳膊。小孩滿麵通紅,可是無法從王二手中掙脫。原來,這次王二用了十成的勁力。 好,好,把這小子送到官府去,刀一定是這小子偷來的。有人在人群中為王二加油。 這小子他不認爹。王二得意地看著眾人說。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個老者來,穿著破破爛爛的,拄著一根拐杖,手裡拿著一個破碗,顫巍巍地,喘著氣,不住地咳嗽著。 放了那個孩子。老者緩緩地說。 哎吆,老匹夫,敢管起你大爺的閑事了,你是不是活膩歪了。王二虎著臉,咬牙切齒地指著老者說。 突然,王二大叫一聲,手裡的饅頭掉了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老者像變戲法一樣,把饅頭接在手裡,遞給了小孩。 孩子,餓壞了吧?吃。老者慈祥地說,看也不看王二一眼。 王二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