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閣樓通往的屋頂的天窗被推開,一個人影鉆了出來。 “我以為他們說的人是韓淑禾呢,沒想到是你啊。” 坐在屋頂上的赫婗回頭望去,眼神中有一絲迷茫。 “有心事?” 就著夜色,仁良來到赫婗的身邊,默默坐了下來。 “韓淑禾和我的體態有很大的差異,不太可能把我們兩個搞錯,而且我上來的時候是大大方方的,你是專門上來找我的吧。” 赫婗沒有直接回答仁良的話,反倒是用那雙明亮的深棕色的眼眸看向仁良。 被戳破心事的仁良瞬間不好意思了,臉上露出一絲慌張,連連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隻是特地上來賞月,剛好碰到你在。” 對此赫婗隻是笑了笑,就沒繼續這個話題。 “確實,有點心事。” “有關於納蘭矣?” “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麵對仁良的詢問,赫婗並沒有回答,氣氛再次冷了下來。 “那個...赫婗,你是怎麼猜到有乳糖不耐受的是納蘭矣,而不是久溪的。” 看著沒話找話的仁良,赫婗愣了一下,隨即還是爽快地回答道:“你還記得第一晚喝的奶油濃湯嗎?” “記得,怎麼了?” “那是十分英式的做法,裡麵應該加入了生奶進行熬製。那天其實納蘭矣就淺嘗了一口,就跟你一樣丟在一旁,反倒是久溪喝去了大半。” “就因為這個?” “不止是這點,你覺得我們的咖啡怎麼樣?” “嗯...特別苦。” “對,這種特別苦的黑咖啡一般來說,是要加奶或者配著甜品一起吃的。而根據我的了解,一般來說為了適配咖啡的口感,多半會加奶,可納蘭矣喝咖啡的時候都是就著甜品吃的。” 聽到這裡仁良沉默,他突然想了一件事,在今天下午他見到久溪的時候,她旁邊的那杯咖啡好像就是奶棕色的。 “很牽強是吧。” “稍微有點,但你還是猜對了,不是嗎?” 麵對仁良的安慰,赫婗搖了搖頭,帶著些許苦笑說道:“這就是偵探的痛點,很多時候我們是根據一個線索建立起一套理論,再利用剩下的線索搭建起一套邏輯自洽的體係。但如果在構成線索鏈的過程當中,缺失了一部分線索,那結果可能就天差地別了。” 聽著赫婗的話,仁良明顯愣神愣住了,他一下並不明白赫婗想要表達什麼,甚至有些不理解赫婗說的這番話。 微風習習,璀璨的星空下,一朵烏雲散開,銀白色的月光,灑到沉默無言的兩個人身上。 “仁良,你談過戀愛嗎?” “呃...某種意義上來講,沒有。” “想來也是。” “怎麼了嗎?” “你知道嗎,很多時候當你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可以什麼都不用說。” 說著,赫婗挪了挪位置,朝著仁良身邊又坐近了很多,她是身形微側,攬住仁良的右手,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們的純情大男孩瞬間繃緊,耳根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嘴角似乎是為了抑製上揚,有著些許的抽搐。 “記得,以後跟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做遠比你怎麼說重要。” “啊?哦哦...好的。” ...... 第四日的早晨。 比起先前,今天的早晨內容明顯豐富了許多,坐下來一起的共進早晨的人也多了些許。 這點自然也是因為,老三好貪吃,狼吞又虎咽,噎死一個人,這句預言已經被實踐了,眾人理所應當地覺得不會再有人會進行毒殺。 當然,為了預防預防下一句詩歌的死法,眾人在早上的晨會一致決定,暫且封鎖了從閣樓通往屋頂的天窗,畢竟這是通往屋頂的唯一一條路。 ...... 下午的5點20分,廚房內。 落日的餘暉,順著通風窗的間隙灑了進來。 不僅照亮了廚房,甚至照出了那潛藏在陰影中的細節。 “你怎麼看?” 透過陰影,在冰箱正上方的外殼上,有著一道細小的劃痕,細小到如果不是光線正好,劃痕是筆直地豎著,甚至都看出來的程度。 麵對韓淑禾的提問,赫婗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順著這劃痕的方向,朝著冰箱後的墻壁指去。 在這堵粉飾的墻壁,伸手去摸,依舊可以感知些許的粘膩,此處的墻灰也比別的地方的要再上一些。 繼續順著這條線索,三人紛紛看向頭頂的風扇,仁良心領神會一個踏步踩在一張椅子上,張頭朝風扇的葉片上望去。 “三麵風扇,有一麵特別乾凈。” 聽到這裡,韓淑禾眉頭微緊,快步順著風扇的方向繼續推導。 終於,在風扇斜45度角的櫥櫃上,發現了同樣粘膩的痕跡,以及細小且豎直的劃痕。但到了這裡,櫥櫃下的微波爐上,一切的線索就都斷了。 “赫婗,你的意思是這線索跟納蘭矣有關?” 赫婗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應該不是,這很明顯是一道聯動機關。很明顯,是為了設計什麼。但現在納蘭矣已經出局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想她沒有理由這麼做。” “所以說,應該是兇手?” 從椅子上下來的仁良不由發問道。 “不清楚,但是兇手的概率應該最大。但其他人也有嫌疑,畢竟我們現在連這道線索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很難推測出動機。” 突如其來的,零散的線索縈繞在兩人的心頭,廚房中陷入了沉默。 ...... 就這樣平淡無光的一天就這麼過去,轉眼就來到第五日的早晨。 今日的早餐不比前日,參與的人又少了很多,隻有零星的三四人來到餐廳就餐。 到中午,比起之前一起坐下來吃飯的人,今天一下子好像對半砍似的,陸陸續續分批次來了三批人。 晚餐時刻,這次的晚餐所有人再次到齊。 看著滿滿當當坐下來,卻又沉默不語的眾人,仁良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 餐桌的左邊分別坐著:畢福安、韓淑禾、王季苓、思佳媛、赫婗、(空位) 餐桌的右邊分別坐著:萊茵·布魯斯,賈平,星奇,趙唯卿,(空位)、愛糸倪 麵對這樣的座位,身為最後來到餐廳的仁良,神差鬼使地坐到了末位的單獨位置。 “說說吧。”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萊茵·布魯斯率先開口。 對此,畢福安隻是冷笑一聲淡淡說道:“有什麼好說的!” 仁良明顯被這樣的對話搞得摸不著頭腦。 “不想談,那就別談了。” “正好我意。” 說著,畢福安一夥率先起身離開,緊接著就是萊茵·布魯斯一夥。 不多時,餐廳裡就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仁良,以及依舊淡定自若喝著紅茶的愛糸倪。 看了一眼依舊留在餐廳的愛糸倪,仁良不由開口詢問:“什麼情況?” 愛糸倪隻是看仁良一眼便說道:“看起來他們好像孤立你了。” “孤立?我?理由呢?” “納蘭矣出局,但考試還沒有結束,猜疑鏈就已經產生了。” “等等,我有些糊塗了。你的意思是,大家在相互懷疑對方是兇手?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愛糸倪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人是社會性動物,在遇到針對和排擠的時候,都會想著建立或者融入一個團體保護自己。畢福安在第一次庭審提出的觀點太尖銳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沒站隊?” “起碼你要表現出一個態度,現在哪怕是赫婗也要做足表麵功夫,隻有你傻乎乎地坐到了唯一的空位上。” “我...我,雖然是有些鬼使神差地坐了下來,但本質上我並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為了站隊而站隊。不管是投出萊茵·布魯斯還是賈平,現在都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就是兇手。哪怕是說所謂的票型,可投票出局就意味著考試失敗,我並不想讓無辜的人蒙受冤屈。” 愛糸倪看向仁良的眼神十分復雜,她猶豫了片刻說道:“按照偵探小說裡的說法,你這樣很聖母,以及接下來死的就是你了。” “聖母嗎?之前也有人這麼講過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過我應該還沒到那個地步吧。隻是有些原則,就好比你讓我為了局勢票出你,我會毫不猶豫地認可你這個觀點。” 愛糸倪帶著鄙夷的眼神看向仁良說道:“你這家夥的情商真的很低,會有女孩喜歡你嗎。” 對此,仁良嘿嘿一笑說道:“那肯定有啊,而且還是戀愛劇裡的狗血劇情,這可是我為數不多的故事。嘿嘿嘿,怎麼很好奇?” “可別,我一點興趣沒有。” “還有你這小孩,怎麼想著咒我死啊!你看我,現在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嗎。” “那隻是現在。”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仁良明顯不悅地皺眉說道。 愛糸倪嘆了口氣,指著仁良的腦門說道:“你是兇手嗎?” “哈?我是不是兇手你還不知道嗎!” 仁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愛糸倪。 “那你覺得他們知道嗎?” “這...,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嗎?” “不管你是不是兇手,在那些懷疑你的人心中,你已經被納入了不可信名單。其次,如果要給每個人的被害可能列一個表,我想你起碼上升了三個名次吧。” “什麼鬼?搞得你知道兇手的名單一樣。” “有些要你自己去悟,因為接下來要死的應該是萊茵·布魯斯了。” 仁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愛糸倪,愛糸倪臉色十分淡定默默地喝了口紅茶,但下一秒仁良的一記手刀劈在了她的頭上說道:“小孩子別亂說話,不然小心被別人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