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守義一邊翻動著串在樹枝上的烤兔，一邊均勻地灑些調味品，很快烤肉的香味便傳了過來。 　　聞著陣陣烤肉香氣，牛牧野不由再次無限悲傷地懷念起了前世街頭擼串的日子。他現在是連肉也吃不得了，再次少了一大樂趣。也不知道日後修煉有成，重新變化成人後，還能不能吃肉。 　　畢竟妖怪的變化還有個原形，如果隻是外形是人，實際上還是牛身，而牛是食草動物，吃素的，卻是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吃肉。 　　“應該能吧，再怎麼說，變成妖怪也是種進化。而進化是為了更加變得完美，改善自身原本的弱點。吃肉才能更加補充營養，才能滿足進化啊，一定能。” 　　牛牧野心思暗自思量，也盡量向著更好的方向去想。 　　修仙長生，永世逍遙，他認為這種追求是為了滿足人類更大的生存欲望，而不是隻追求虛無飄渺的道。如果修行隻是為了守規矩，成仙後隻能清心寡欲，不能隨心所欲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要受種種條條框框約束，那這個修行與成仙又還有什麼意思，又有什麼趣味？ 　　就算能夠長生，能夠不死，但卻要受各種規矩所約束，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乾，那這樣的長生豈非是長久無盡的折磨？ 　　就好比他前世成了億萬富翁，但卻不能夠隨心所欲地花錢，而且依然得每天苦逼地加班工作，龐大的財富隻是自己賬麵上的數據，那這樣的億萬富翁又還有什麼樂趣？還不如做個普通平頭百姓快樂。 　　而他現在是頭牛，修煉的方向也是成為妖。妖雖然是貶義的，代表著貪婪、破壞、欲望等負麵性，可對他來說，這也同樣代表著更加豐富多彩，更加擁有多麵性。 　　假如連成為妖也不能隨心所欲，縱情恣意，也得守各種規矩，不能過自己喜歡的生活。那再是成為厲害的妖怪，擁有再強大的力量，對他來說也依然沒什麼吸引力。 　　強大的力量，理應是為了滿足自己各種追求與欲望的保障，而並非隻是力量本身。如果隻是為了變得強大，不斷地修煉又修煉，全沒有其他任何追求，隻剩下了修煉與變強，那於他來說也是毫無意義，等於舍本逐末。 　　蕓蕓眾生，千人千麵，每個人的想法與追求都各有不同，可能有的人生存的目的就是為了變強，除此外別無他想，又或者認為隻有強大才是樂趣，其他的都隻是低級追求。 　　就像牛牧野前世也曾在網上看過什麼低級快樂與高級快樂，有人認為低級快樂隻是放縱的快樂，高級快樂則是自律的快樂。隻有追求高級快樂，才能獲得高質量的人生。 　　但這種觀點他卻不太茍同，也可能他隻是俗人一個，隻喜歡低級快樂，理解不了高級快樂與更高級的追求。 　　當然，人也不能一味放縱。隻想著放縱與享受，確實會毀掉一個人。但在自律與放縱之間，還是要找一個平衡。 　　牛牧野欣賞自律的人，也很佩服自律的人。但人生也不能隻有自律，全無享受，至少他做不到這點。 　　他確實是個胸無大誌的人，這也是他前女友對他的一慣評價，總認為他不夠上進，不夠努力，不夠有追求。 　　他現在的追求也很簡單，雖然在這個過程可能會跟牛郎一起涉足到天庭、玉帝、王母這些天地間至高無上的大人物，但他所追求的也隻不過是希望能重新變回人，重新擁有自己的人生。 　　不過這並非他的必選項，他隻是暫時別無他途，從其他地方得不到自己所需要的。距離自己最近，也最有可能獲得修煉功法的，暫時他確實隻能想到織女。 　　其餘他所能接觸到的人和事，根本就接觸不到這個層麵。比如整個孫家村都隻是凡人，甚至都隻是普通平頭百姓，連識得字的讀書人都沒幾個。 　　這還是據說前任皇帝廢除了自始皇以來的“挾書律”，否則民間百姓中還沒什麼書籍。 　　所謂挾書律，是秦始皇在焚書時所頒布的一項法令，“敢有挾書者族”，對收藏有違禁書籍的人處以滅族酷刑。 　　漢初承秦製，大部分律法也是承襲秦律。所以便是劉邦得了天下開創漢朝後，也暫時沒廢除這條律法。直至其子孝惠帝繼位，方才大赦天下，廢挾書律。 　　可惜牛牧野對歷史不夠了解，對挾書律也不夠了解，雖然聽到村人中有人談論過挾書律之事，卻並沒能因此推測出更具體的年代。 　　整座村裡連識字的人都沒幾個，更別說能有人懂什麼修行了。吃不飽飯的都占大半，更別說談什麼求道了。 　　會武的倒是有幾個，但也不過是因為有服役從軍的經歷，找書苑www.zｈaoshuyuan.coｍ 所以在軍中學來的幾手粗淺把式，算不得什麼高深武功。最多也就是鍛煉體魄，強身健體，連煉精化氣都還未曾涉及到。 　　甚至牛郎也跟村中一個曾從過軍的孫家長輩學過幾手粗淺把式，這對他以後從軍也有幫助，所以才提前學了些。 　　現在大漢執行的是全民征民製，拿牛牧野那時代的話來說，就是所有成年男子都得服兵役。男子滿十七歲就得在當地官府注籍，登記造冊，然後滿二十歲開始正式服役。 　　牛郎去年已經注籍，再過兩年便需要開始從軍服兵役。這也是他急於想要成親的主要理由，如果沒有在正式從軍前成親的話，那這兵役一服，很可能就不知到什麼年頭了。 　　運氣好的話，就在本郡縣內輪轉，可能幾年就完事。但若運氣不好的話，則有可能被調往邊關前線，不但有可能會在戰爭中喪命，就算能保住命到服役結束，也得多蹉跎幾年，甚至回來可能三、四十了。 　　對這個時代的男人來說，三、四十還沒成婚，那完全就是個老光棍，更難找到合適的人家娶親了。托人說媒的對象估計已成了喪夫守寡的，或被原夫家休妻退回的。 　　看了會兒星空，牛牧野無所事事，便一邊低頭啃著旁邊的野草悠閑嚼著，一邊忍不住胡思亂想地打發時間。旁邊陣陣肉香傳來，他也隻能恨恨地把口中的野草想象成前世的各種美味肉串。 　　忽然他雙耳一動，隱隱聽到穀外遠處傳來了呼喝打鬥聲，還有刀劍碰撞聲響，不由停下了咀嚼的動作，轉頭往穀崖方向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