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回不去的家(1 / 1)

下午一上班,魏雲鳳就召集科室人員開會。   秋寧一直低頭在看自己的鞋子,這雙方跟皮鞋是她上班的前兩天花了不到兩百塊錢網購的,這種方頭鞋子適配率很高,配裙子、牛仔褲都可以。   此刻的她正在內心修建起一堵新的堤壩,一旦魏科長宣布參加異審的人換成了張雅靜,她將用這道堤壩抵擋住其他人看向自己的訝異目光,並微笑麵對。   劉莎莎顯然看出了秋寧的忐忑,她輕輕碰了一下秋寧的胳膊,示意她看自己的手機。   莎莎發來條微信:“放心,你有百分之九十的勝率,因為魏科長雖......,但是有正氣。”   秋寧腦補雖後麵的詞匯應該是圓滑、世故?   “咱們把近期的工作布置一下啊,中午我和夏局、羅局碰了下頭,這次異審時間是兩個月,任務重時間長,羅局作為咱們的主管局長,他認為這次異審更需要的是大數據比對,秋寧最應該參加,夏局也表示同意。”大概看見了秋寧驚喜交加的神情,魏雲鳳心裡一軟:“我中午和穆科長通了個電話,就這樣定了,秋寧參加這次異審。”   張雅靜剛想說話,被魏雲鳳打斷:“羅局說下周開始市委組織部有個為期三天的人事專乾培訓,雅靜去吧,這個培訓很重要,你培訓回來後要把新精神向我們傳達。下麵,穆科長傳達一份文件......”   散會後,不明就裡的穆林笑著對秋寧說:“好好乾哈,夏局羅局點你的名讓參加審計項目,未來可期啊!”   秋寧笑著說:“謝謝穆科長,第一次參加這麼大的項目,到了那兒,萬一有不懂的,我還得打電話請教您呢。”   穆林大包大攬地說:“沒問題,哥就是你的百度!”   莎莎和秋寧相視一笑。   雅靜“切”了一聲,這一聲一裡地外都能聽見。   李子寒辦公室,李閱匯報完工作後說:“那個叫顧秋寧的,我查了一下,她年初通過省考進入審計局工作,今年26歲,家是鄰縣的,還有兩個六歲的雙胞胎弟弟妹妹,她和李楚之間沒有交集,應該就是很偶然的幫助了李楚,她不知道李楚的真實身份,李楚在加她微信前才把微信名改成馮丕的。所以顧秋寧以為他就叫馮丕。”   李子寒微笑:“我說呢,怎麼突然把微信名改成馮丕了,莫名其妙嘛,這小子,總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李閱很配合地也微笑了一下,說:“另外,陶新亮打電話,說他今天要來安瀾一趟。”   李子寒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嘴角下掛地沒說話。   李閱沉默了片刻說:“其實,咱們應該感謝陶新亮,這些年他對張暉母子很不錯,也沒強迫著李唐改姓,他此來一定是聽說了李楚失憶的事情,也一定知道了此事與李唐有關,怎麼著,李唐也是咱李家的人。陶新亮的酒樓關門了,可見他的經濟上確實出現了困難。”   “所以,他就讓張暉和李唐來找我要錢!這二十多年張暉可是陪著他在睡覺!他還要臉不要!”李子寒厚顏無恥地怒道。   李閱垂下目光,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數十秒的靜默之後,他說:“話不能這樣說,當年你和我媽離婚後大家都以為你會娶張暉,結果你娶了向繼雲,張暉這二十多年一直保持著安安靜靜地狀態,我們應該感謝陶新亮。”   李閱這番綿裡藏針的話,令李子寒的氣焰瞬間湮滅。   李閱很像鄭嫻,不管多大的事情都拿得起放得下,自己當年婚內出軌,換做別的女人一定會把公司鬧得雞飛狗跳,但是鄭嫻沒有,不但離婚時沒有鬧,至今還在與自己共同打理著集團公司,可以這樣說,集團有今天,他們母子功不可沒。   可是,不知不覺間,李閱已經掌控了整個集團,可以這樣說,目前的集團沒有李子寒還無所謂,卻斷斷不能沒有李閱!   李唐,那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李楚,卻不關心生意,一心隻想考公務員。   自己已經成了太上皇,李閱一旦反骨,追隨自己的人必屈指可數。   所以,李子寒對李閱是有三分忌憚的。   同樣,他也知道,自己和張暉那點事兒公司裡人盡皆知,可是自己離婚後娶了向繼雲。   如果把向繼雲和張暉的身份對調一下,向繼雲不自殺幾回那才怪呢。   所以,李閱說的還是有道理的。   李子寒乾咳了幾聲:“這樣,陶新亮我就不見了,你和他談吧,按咱們之前商定的,明城的十八閣酒店給他和張暉20%的股份,以後那兒的十八閣經理由他擔任。”   李子寒喝了口茶:“但是,李唐雇兇的事情必須敲打他!”   李閱和陶新亮曾經在一個酒局上見過麵,單獨見麵,這卻是第一次。   尬聊了一陣子後,他們才漸入正題。   陶新亮打破了太極陣:“我來呢,一是因為前段時間張暉來要錢的事情,怪我,生意不會做,讓張暉沒有了安全感。”   知道張暉母子要去找李子寒要錢,陶新亮一再勸慰她:“你不要去,去了是自取其辱,李子寒當初給你們的錢不算少,雖然他現在做大了,與你無關。”   張暉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架不住李唐的慫恿,跟著李唐去安瀾鬧了幾次,令陶新亮覺得很屈辱。   李閱對陶新亮的為人還是有些了解的,同樣,他也知道李唐那個混不吝的德行。   他不忍聽陶新亮的自我檢討,立刻說:“我和董事長商量過了,明城的十八閣酒店有您和張暉阿姨20%的股份,十八閣經理由也由您來擔任。”   陶新亮有點呆,但是他真心覺得李子寒此舉很有格局。   “這樣吧,我拿出700萬入股。”這些,是陶新亮的全部身家了。   李閱笑著搖頭:“不用,您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您的錢拿去可以運作煙酒行。董事長一直感激您對李唐母子的照顧,但是,養不教父之過,您不能對李唐太包容了,他這次雇兇打人,已經觸犯了法律,我們這次的不追究,不是因為李唐,而是因為您啊。”   陶新亮的臉頓時紅了,他嘆氣:“那個,李楚,失憶了嗎?”   “是暫時性失憶,很快會好的。”李閱心裡有點難受,花甲之年的人了,為了繼子還要這樣戰戰兢兢地來賠不是,他有暴擊李唐的沖動。   陶新亮尷尬地笑,他明白了,自己還是被李子寒套路了。   自己這一來,就是不打自招,交代了李唐就是幕後黑手的事實。   可是不來,他們也許不會輕饒李唐,顯見得他們已經知道了李唐做的那點勾當。   這樣一想,那20%的股份和施舍也就差不多了。   李閱執意留陶新亮在安瀾住一晚,明天再回明城,陶新亮不肯,他覺得隻有立即回明城,那張屈辱感才會消失。   回明城的路上,陶新亮一直在調整心情,其實李子寒也算仁至義盡,不管怎麼說,他把明城十八閣20%的股份給了自己和張暉,這樣也算給自己和張暉免除了後患。   張暉母子再次找李子寒要錢確實不占理,但是陶新亮知道,他們母子都不是真正為了錢,還是咽不下當初被拋棄的那口惡氣。   年輕時的李子寒確實是個善於用下半身處事的人渣,但是近些年他一是因為生意做大了,二是上了年紀,也沒再傳出什麼風流韻事,但是他對張暉母子曾經的傷害確實刻骨銘心的。   車子剛開下進入明城的高速,張暉的電話打來了:“新亮,你到哪兒了!”   “剛下高速,二十分鐘就到家了。”   “你快回來吧,李唐被警察抓走了,說他涉毒!”張暉哭道。   陶新亮頓覺頭頂發炸:“怎麼,怎麼可能!”   “他絕對不會吸毒,我知道,他還教訓他手下那兩個小子不許吸毒呢,但是今天警察把歌房裡的人都抓了,其中有一男一女躲在洗手間裡吸毒!”張暉抽噎著:“你回來後,咱倆去一趟分局。”   陶新亮覺得頭很暈,就把車子停在道旁。   陶新亮應該八點到家的,已經八點半了,張暉一直撥打他的手機,卻無人接聽。   八點四十,張暉再次撥打陶新亮手機時,手機被接聽了,她惱怒道;“你怎麼回事!這都九點了,你咋還沒到家!”   “您是機主的什麼人?”一個陌生的聲音。   張暉一時反應不過來:“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是他妻子,你是誰?”   “您到中心醫院來一趟吧,您丈夫出了點意外。”   “意外?什麼意外,你讓他接電話!”   “我們是交警三隊,請您速來醫院一趟!”對方掛斷了電話。   張暉突然覺得無法呼吸,搖晃了幾下,栽倒在沙發上。   “您節哀,我們發現車輛長時間停靠路邊就敲車窗玻璃沒有應答後打碎了車窗,人已經走了。”張暉和思思趕到醫院後,交警說。   張暉聽了拉著思思就往回去,思思哭著說:“媽,咱們不去看爸爸嗎?”   “他們弄錯了,你爸現在肯定回家了,咱們回家去!”張暉的眼神是呆滯的。   被李子寒拋棄後,她嫁給了陶新亮,這麼多年了,她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怒氣,所以她時不時地會和陶新亮無理取鬧,每次吵架後,向她道歉的都是陶新亮,他保證會善待他們母子,他保證以後無論她怎麼鬧他都不會再發脾氣。   張暉也發誓要做一個賢惠的妻子,可是,她的歇斯底裡癥每半年就會發作一次,陶新亮每次都會摟著她,任她掐咬......   陶新亮神態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   捧著那張冰冷的臉,張暉嚎啕大哭:“新亮!我錯了,我不該給你打那個電話,我咋就那麼蠢啊!新亮,我說了,以後做個好妻子,好好的,再不發脾氣,你咋不給我機會啊......”   張暉跪在陶新亮遺體前,思思怎麼拖也無法將她與陶新亮分開,於是思思也就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