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出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逃,也不知道逃到哪裡去。 心底總會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催促著我,要逃! 抬頭望望眼前逼仄的小房間,這裡要寄托我此後的餘生麼? 奔波,寄居,寄居,奔波,從未曾想過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大概是這種身不由己的不能停止的奔波,才是想要出逃的根源吧。 現在我來想想,我曾經可以逃跑的經歷吧。 第一次可以逃的機會——大學。 無數次幻想逃脫原生家庭,到了大學應該就好了吧,不用再過被安排的生活了吧。於是我開始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開始過。 社團,課堂,家教,朋友,公益,支教,獎學金,運動會,馬拉鬆。 於是我又給自己找了這麼多禁錮自己的咒。 當時給自己的解釋是“人的基本屬性是社會性”,我不能脫離集體而獨善其身。 此時我又一次接受了安排。 第二次可以逃的機會——出國。 曾經想過流浪皇後島,但是澳洲之行斷了這個念想。語言的魔咒是在是太難了,文化在我身上打下的烙印已經無法撼動。 全身心每一個細胞都在排斥,那不是我的土地,我也終將枯萎。 第三次可以逃的機會——結婚。 娶了妻子,發現人生已經基本不能再變動了。因為孩子的生活已經安排好了,就像當年父母安排我的生活一樣。 原來,孩子也想逃脫,原來我也曾經是孩子。 原來我也親手禁錮了我的孩子,讓她無處可逃。 原來父母當年大概也想逃,隻是因為我,因為這輪回般的日子。 此時可以閉環了。 這一切的逃,原來也是設計好的,有了逃的夢想,就隻能勤勤懇懇努力,然後告訴自己,等我努力夠了,我就可以逃了。 大概,逃,是死亡。 終於明白抑鬱癥患者的痛苦了,他們看不到退路,死亡才是逃脫。 而我之所以沒有抑鬱,大概是還有退路。 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父母,我的工作,我的朋友,都是我的退路。 還逃嗎?我大概還會一直問自己這個問題,也許此生閉眼的那一刻才能回答吧。 送三十歲的自己一個生日禮物———摩托車。這是我暫時逃離的決心。 四十歲時我要送自己一輛小跑車,因為我想要回到能夠逃離的年紀的最好途徑,是車。 我知道自己逃不了,但是手握方向盤的那一刻,我仿佛又了逃跑的力量,有了掌控方向的能力。 漸漸地,我開始厭倦了這種似乎在逃卻又根本逃不掉的感覺。 於是,我又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