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母哭著打給我電話，說妻的外婆好像不行了。 　　再老也是媽媽的孩子，失去媽媽前都可以當個小孩。 　　從前我問女兒，以後你變成老太婆了，你還叫我爸爸嗎？ 　　女兒說：“我變成老太婆後，你就變成天上的星星了。”快五歲的小孩說得那麼自然，我看她不傷心，就又問到：“那你不就見不到爸爸了？”“我會變魔法呀，我就畫一個你唄。” 　　兩天後的清晨，外婆永遠變成了一副黑白畫，框在了相框裡。 　　我在無錫，外婆沉睡在了上饒，遠隔千裡，難以驟至。 　　妻說讓我不回，省的奔波，人到中年，確實太多身不由己。但是我反復思考之後，毅然決定——回，說什麼也要回。 　　那可是陪伴我妻童年的慈祥的外婆啊。 　　我把工作安排好了，收拾安排好，其實哪裡能安排好啊。屋漏偏逢連夜雨是真對啊，請假偏偏遇到家長會，我作為班主任又豈能不在？於是，我用了一天除上課外的所有空餘時間錄好了兩段視頻——四班的班主任工作匯報，三班的語文學科匯報。 　　六點二十分的火車。 　　 4點半，初二期中考試表彰大會，我作為教師代表上臺發言，寫了演講稿，做了彩排，安排好朗誦隊的同學一起合作鼓勁兒。 　　五點結束，開車趕往高鐵站。之所以開車，是因為女兒和妻子回來，盡量不打車不做公共交通工具。 　　晚高峰，整整一個小時的路程。六點到達火車站。 　　與妻子電話，那邊孫輩們歡笑聲傳來，我收起自己的疲憊，微笑著發了一張自拍。照片裡我帶著耳機，拿著身份證，我想這樣妻子便放心啦。 　　三十歲還沒到。我從來沒覺得奔波是一件累的事兒。從前聽朋友說出差很累，我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出差奔波在路上，不是能看到各種美麗的風景，遇到各種有的人有趣的事兒嗎？為什麼會有人不喜歡出差呢？ 　　一路無話，期待著與妻女相見。無錫高鐵到達義烏，義烏綠皮車到上饒，輾轉六小時，到達上饒已是淩晨。小舅子和妹夫已經在車站等候，又是四十分鐘的路程。 　　遠遠地，妻子和嶽母站在靈堂前等候我了。 　　下車，給了媽媽一個擁抱，妻帶著我給老外婆上了一炷香。嶽母轉身便去後麵給我做飯了，酸辣的粉我吃了三碗，不是餓，就是有點事兒做總是好的。 　　那晚月光很好。 　　我拿著和老外婆的合照給大舅舅看。 　　女兒在安睡。女眷們在聊天，男士們打牌聊天，前堂法事朗朗。 　　第二天要早起送葬，送這位奉獻了一輩子的老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