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肯定不知道秦懷江和楊繼文那邊的情況。 他先是去銀行取款機處把現金存了,而後回宿舍的路上,又接到了家裡來的電話。 但說沒幾句,就聽到七嬸罵罵咧咧的聲音,想必是備好腹稿,帶人前來罵陣了。 而母親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見到造謠的七嬸還敢送上門來,立馬就掛掉電話,哇哇叫著要去開噴了。 張易聽完也隻能一陣苦笑。 他一點也不擔心母親會落下風,甚至還有點替七嬸擔心。 隻希望七嬸能爭氣點,至少別給氣暈了,免得到時還得賠她一筆醫療費。 回到宿舍,舍友候治也起床了,正嗷嗷叫的玩著遊戲。 張易也很想開電腦玩幾把。 這段時間裡,他一直煩心家裡的事,被無力感壓得喘不過氣來。 如今突然有了解決的方法,像是心口的大石落下般,輕鬆了很多。 但坐到電腦桌邊時,又覺得倦到不行,便爬上床, 頭一倒,沒頭沒腦就睡覺了。 次日,太陽初起。 張易久違的睡了個好覺。 本來他是準備今天要去市裡的古玩城撿漏,可想起今天有教授要來學校公開講課,輔導員還刻意提醒誰也不能遲到。 事關學分,隻好放棄了。 起來洗漱後,便喊了又在睡覺的候治一聲。 然而候治舊疾復發,不想上課的病又患了,隻好讓張易給他請假了。 張易也不勉強,畢竟這貨家中有礦,隻要他能老實敗家,而不是想著去跟風創業,這輩子是不用愁了。 幾番磨嘰下,等張易走出宿舍,前往教區的路上已經很多學生了。 書山大學的考古係雖然作為華夏三大派之一,但其實每年畢業的人也不過六七十名。 而且還是近幾年,受到各種盜墓類影視劇的影響,學生人數才多了起來。 盡管領導一再強調,學校是培養值得深造的考古人才,而不是成挖土的工人。 但實際上,每名學生都要扛著洛陽鏟去墓地挖挖土,所以考古係的學生一個個都是黝黑壯實,比農業係的學生也不遑多讓。 特別是男生, 畢竟女學生更多學的規劃類和修復類的學科,也比較在意打扮, 所以當男生和女生同時走在上課路上的時候,男性就像是另一個物種,即便說是近親,也最多列為人猿一係。 遠遠看去,有種死人集體爬出墳,要去咬人的感覺。 矮個子挑將軍。 這就導致高瘦白底的張易,本來也隻相貌平平,略微清秀,倒也成了學係裡的香餑餑。 這曾讓剛入學的張易虛榮了一陣子,但後來便漸漸習慣了。 路見同屆有些眼熟的同學,都會輕笑著點頭打招呼。 這時,從主道進往教區的路上開過來一輛嶄新的敞篷車。 年輕的司機慵懶地坐在座位上,一手握著方向盤上,一手放在窗外,偶爾按著喇叭,迫使人們不情願地給車讓了路。 車廂後,幾名學生笑著交談,似乎很享用路人異樣的眼神。 敞篷車沿路直走,去往學院的車場。 張易一眼就認出幾人是他同班的同學。 這是出身在羅馬的成功人士,即便他們沒有參與實習,畢業之後也不用為了幾個博物館、文化保護單位名額擠破頭皮。 也不用去參加古建築保護維修,更不需要去田野遺址參與挖掘。 隻需要鍍完金,回到家裡的拍賣行,跟隨長輩規劃好的路線,就能達到旁人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路人對此忿忿不平,但看著那輛敞篷車呼哧呼哧的停到車位上,乘客們意氣風發走下車,又是一頓羨慕。 張易當然也不例外,隻是沒有表現出來。 這時,那幾人從車的兩側匯聚,經過了張易身邊。 他們知道張易注意到了自己,但是優雅地無視他的存在。 張易聳了聳肩,也沒搭理對方。 幾人的領頭人叫陳風。 張易和他向來不對付,但要說過節,又就是那麼點芝麻小事。 那是大三的一次田野實習,內容是在沒有現代設備的協助下,在原始森林裡,找到考員在地圖裡標記的位置。 陳風作為考古係的學霸,不止本係的課程成績佼佼,在其它方麵也很出風頭。 諸如遊泳隊、辯證隊、年度文學、班級財務、學生會主席等方麵都有優秀的記錄。 自信如他,還沒到集合點,就跟輔導員申請做這次的領隊。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野外能力了。 在缺乏坐標物的荒郊野嶺,僅僅依靠一張仿古的地圖,別說找到終點了,就那麼轉了幾圈,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眼看著陳風把眾人越帶越偏,張易也隻能無奈乾涉,結果當然是不歡而散。 陳風作為輔導站指認的領隊,帶著全班學生繼續像無頭蒼蠅般亂繞,而張易則帶著舍友候治離隊。 本來吧,如果大家夥都沒找到終點也就算了。 可奈何,張易和候治兩人逃課去野外徒步的時間,比待在學校的時間還要長。 離隊不到半天時間,就找到了終點。 這可把陳風的臉都給打腫了。 偏偏負責監視的考官在最後評分時,還看著陳風的領隊申請表,麵無表情的問道:“看看你修過這些課……你為什麼不學一些有用的東西呢?” 陳風當時的臉都氣變形了。 但他又生不了考官的氣,隻好把氣都撒在張易和候治身上。 而今天候治又又又請假了,張易又又又隻能獨自來承受他的無能狂怒了。 好在,陳風的報復也很小家子氣,就是遠遠拋個白眼,要麼就是歪嘴冷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企圖在精神在摧毀仇人。 張易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隻是今天不同了。 隻見,負責開車的司機劉明看到張易後,就發出不加掩飾的嘲笑聲,小跑到陳風跟前,嗤笑道。 “瞧,張易竟然也來了。” 張易聽得莫名其妙,雖然他經常逃課,但還不至於讓人把他來上課當作稀奇事吧。 陳風聽完後,微微回頭瞥了一眼,冷哼一聲:“他不會以為秦老是來招挖土工人的吧?” “挖土也輪不到他啊。”劉明嗬嗬一笑,“想來碰運氣,不知道秦老為了收個徒第,已經跑遍所有大學了嗎?” “窮人的夢想。”陳風冷聲說道。 劉明聽完,咯咯的笑著捧場:“對了,陳少,你覺得你自己有戲嗎?聽說你家和秦老經常有來往。” “家裡有時候需要秦老來鑒定些文物,至於收徒吧,還不好說,畢竟我跟他老人家討論過好幾次考古問題了,過程都比較激烈。” 陳風雖然一臉平靜,但音量卻絲毫不低調,恨不得拿擴音器說似的,還時不時往後邊瞥,看看張易的表情。 張易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位來講課的教授秦老,還是抱著收乾兒子的目的來的。 可這有什麼值得他們興奮的? 張易很是不解,當場就回了陳風一個白眼,隨即走進教室。 陳風卻把這當作嫉妒的表現,更來勁兒的對著同行幾人笑道:“待會秦老講課完,你們跟我去拜見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劉明哪裡聽不出陳風是要裝杯了,忙問:“誒,可以嗎?” “當然,就算拋開家裡的關係,我也能跟秦老搭上話。” 陳風淡淡一笑,說完眼一轉,似是找到了證據,下巴朝前揚了揚。 “你們看,那個就是秦老的孫女,秦雲。” 眾人聞聲看去,就連教室裡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看去。 隻見教室門口,清秀的秦雲身著一條簡約的緊身裙,徐徐走了進來,還一邊撥弄著頭發。 這可把劉明幾人眼睛都看呆了。 “她不是醫學係的班花嗎?” “沒想到她竟然是秦老的孫女。” “難怪之前幾個二世祖吧啦吧啦叫著要把她搞到手,過幾天就沒動靜了。” 要不是擔心被當眾拒絕,讓他們還保留素養,恐怕劉明幾人已經嘰嘰咋咋的起哄著要去拿聯係方式。 陳風對眾人的表現很是滿意,輕笑道:“走,過去跟人家打個招呼吧。” 說罷,就抬起手,沖著秦元熟絡的喊道。 “秦雲姐~!” 秦雲聞聲看來,嫣然一笑,隨即便換了方向朝陳風走去。 陳風見狀,也得意的從座位站了起來,風度翩翩的迎了過去。 這一幕,可把周圍的男同胞羨慕壞了。 然而,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 秦雲走到陳風麵前時,卻像不認識似的,直接就繞了過去,最後停在張易的桌麵。 單手撐著桌子,俯身親昵地把嘴湊到張易耳邊,壞笑道。 “找到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