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李恒也吃好了。 李恒隻是稍微一動,就引得武則天從思緒中回過了神。 “飽了?” “飽了,祖母不吃?” 武則天搖搖頭。 “祖母吃點吧,別傷了身子。” 武則天直接讓人撤下飯菜。 李恒無話可說了。 繼續埋頭抄寫。 武則天似是自言自語的說:“賢兒謀反事發,陛下下令囚禁他於皇宮,他心中有怨,若他有你一半孝心,吾也不舍囚他。” 武則天和李賢之間到底有何矛盾李恒並不清楚。 隻是武則天曾送少陽正範和孝子傳給李賢,還斥責李賢不懂為人子、太子。 “祖母這麼說就不對了。” “哦?吾如何不對?” “父親在偏宮,雖成日飲酒,醉於夢中,也曾失言說過祖母您的不對,但也常說,他有錯,曾懊悔的自掌。” 李恒這話並沒有一味的說李賢好,也說了李賢壞處。 光說好處別說武則天不信了,就是李恒也不信。 自然要真真假假的說。 至於武則天怎麼想,李恒就沒法左右了。 “他還說過吾?” 武則天立刻就捕捉到了重點。 李恒心中一陣苦澀,他就知道武則天會這麼問。 “說過。” “說的什麼?” “說您不顧母子之情。” 武則天哼了一聲:“你覺得呢?” “孫兒不知。” “若非他不孝在先,謀反實證在後,吾又豈會如此對他?” “祖母說的是,孫兒聽說,慈烏失其母也會夜夜啼哭,父親雖心有不滿,對您也有孝心,也時常念叨您。” “慈烏失其母…” 武則天若有所思。 武則天思索一時,又哀嘆一聲。 “母子反目,吾…也不想看到。” 武則天雖在嘆息,但臉色依舊未變,李恒根本搞不懂她的話哪句可信,哪句不可信。 李恒能做的,也隻有謹慎回答。 “你好好抄,抄不夠,不準回去。” “啊?” 武則天起身走開,徑直走向了內殿,在背影消失前,還說:“也不準休息。” 李恒很鬱悶。 武則天去到內殿,被擾亂的心緒再度恢復。 武則天深知,自己這個兒子不是聽之任之的性格,絕不能心軟赦免於他。 就這樣,武則天懷著復雜的心情迷迷糊糊入睡。 … 翌日。 李恒伸手揉頭,迷糊的睜開眼,轉頭就見武則天不知何時已經身披衣袍,站在了旁邊。 “祖…”李恒立馬揉眼問好:“祖母。” “誰讓你睡的,罰你再抄一百篇。就你這字,還得好好的練,吾也是為你好。” “啊?” 李恒先一愣,而後心中一陣苦悶,忍不住吐槽道:“再抄一百篇,祖母您這是要累死孫兒啊。” “快點。” 李恒見武則天眉頭緊鎖,不得已隻能點頭同意。 “祖母的好意孫兒知道了,孫兒照做。” 武則天點點頭,一邊穿戴衣袍,一邊苦口勸說:“祖母豈會害你,若是別人,吾還不留他在此處過夜呢,換做他人,也不會管你字寫的如何。” 武則天這話說的沒毛病,換做外人確實不會管李恒寫的如何。 李恒應一聲,照做。 在李恒繼續抄寫後,武則天也出去了一趟,應該是去看李治了。 因為武則天在回來時,身上帶著一股很濃的中藥味。 武則天去這一趟時間不長不短,武則天回來後,直接就走到了李恒旁邊。 對李恒說:“如何了?” 李恒指了指案子,沒說話。 武則天俯身查看,不由皺眉,毫不客氣的說:“不行,太差勁了。” 武則天直接從李恒手上奪過筆,彎腰寫了一個字。 一氣嗬成,順暢絲滑。 沒有猶豫,字成絕妙。 字如其人。 端是威儀。 武則天放下筆,說:“按吾的寫。” 李恒不善書法,才九歲,在被囚禁三年的期間,更是沒有人教。 李恒應一聲,握筆再寫。 武則天沒走太遠,就在旁邊踱步。 幾息後,武則天方開口問道:“吾母心喜你,可願跟在吾身邊。” 李恒正在書寫,聽到武則天詢問後,不假思索道:“自然願意啊,正好,孫兒孝順孝順祖母和祖父。” 李恒這話說的武則天是真愛聽,還把她放到了前頭。 武則天又問:“若吾流放你父親,你會不高興嗎?” “父親他也有他的錯,雖然孫兒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但有錯就要罰,不然不會改,古有孟母屢教孟子,方得聖賢,祖母雖嚴,但孫兒相信祖母您對父親教導的也是正確的,皆是為父親著想。” 李恒這話,武則天沒法反駁。 引經據典,以聖賢為喻,暗抬李賢,明瓚武則天。 “此言…可是真心?” “假的。” “嗯?” 武則天一愣,立即扭頭看向李恒,隻見李恒正在嘿嘿笑。 武則天不由皺眉:“真是不像話,怎可誆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罰你餓一天不準吃飯,外加再抄一百篇。” “啊?” “啊什麼啊,快抄。” 李恒權當練字,而且李恒明顯感覺到武則天並沒有生氣。 這時,李恒忽然發現,年紀小也有年紀小的好處。 有些話李恒能說,但李賢就未必能說了。 祖孫隔輩親。 這點是真不假。 武則天這會兒對如何處置李賢也很糾結,李治不讓流放。 武則天想要流放,李恒的話又讓武則天猶豫到底要不要流放。 就在她剛剛出去那段時間裡,已經讓上官婉兒去調查李賢去了。 如何決斷,要等上官婉兒調查的結果如何。 如果符合武則天的心意,那就先等等,如不符,那就盡快流放了。 …… 此時,上官婉兒已經到囚禁李賢一家子的偏宮了。 上官婉兒到了之後,並沒有直接去找李賢,而是帶人在偏宮內轉了一圈。 凡是遇到的人,都被控製了起來。 恰見李賢在飲酒,而且已經醉了。 他嘴裡還嘟囔著什麼話,含含糊糊的上官婉兒也聽不太清。 但好像是提到了陛下、天後等話。 李賢的妻子房氏在旁邊聽的心驚膽顫,似乎是都已經想好該說什麼遺言了。 上官婉兒又停了一會,發現李賢已經不省人事了。 上官婉兒叫來房氏,詢問:“他每日都是這樣嗎?” “這…上官才人可否…” “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如有隱瞞,可是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