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水,至少有90攝氏度…… 頂著商法老師吃人的目光,馮殊忙不迭地奔向醫務室。留下柳一一假裝受害者,默默擦拭桌麵。 好在這節大課已經接近尾聲,下課鈴音響起,柳一一迅速收拾書本。她得回宿舍,看看馮殊的舌頭還在不在。 “一一,還有紙嗎?”前排戴吉安忽的轉頭問了句。 馮殊那口水,吐在桌上的並不多,大半都噴他後腦勺上了。 瞄了眼戴吉安濕漉漉的衣領子,柳一一將剩下的半包紙巾都貢獻了出去,“給,對不住哈。” “她也不是故意。”戴吉安無奈地搖頭,還特意看了眼馮殊拉下的保溫杯,“嘖嘖,這杯子什麼牌子?我後勃頸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 柳一一:…… 302宿舍四人雖然同是法學專業,但不同班級。等柳一一回到宿舍,就見席夏和杜芳菲已經先她一步回來,正排排坐看笑話。 聽她們說,馮殊不止燙壞口腔黏膜,還留下了滿嘴大泡。醫生都驚呆了,懷疑她直接喝了口開水。 “老大,你出名了。”席夏樂嗬嗬地站在凳子上,扒拉著馮殊的床沿,“隔壁宿舍剛找我要鏈接,問你那保溫杯是在哪兒買的?” “滾~”被子裡傳出一聲悶吼,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厲害,聲音聽著還有些發顫。 柳一一心中有愧,主動攬下了給馮殊買午飯的活。按照醫囑,馮殊現在也就能喝點小米粥。 食堂中午不賣粥,得去校門外的小吃鋪。柳一一眼神飄忽地蹬著自行車,疑惑這頭一回實驗就惹禍的異能,究竟能用來乾什麼? 如果是戰亂年代,什麼火燒連營、冰封千裡,對她來說都易如反掌,眼下這些本事卻有些雞肋。 要麼除暴安良,要麼為非作歹。 來到一家挺有名的粵餐廳,柳一一點了葷素四份粥,又挑了些腸粉、咖喱魚丸之類的小吃。 剛結完賬,店外猛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緊接著是砰的一聲巨響和陡然放大的驚叫。 “撞車了?” 店裡眾人紛紛跑去瞧熱鬧,一輛小車莫名其妙撞上路口環島。裡頭的司機還活著,雖然頭破血流,但安全氣囊救了他一命。隻是左手一側的車門似乎鎖死了,他打不開。 不一會兒交警趕到,從副駕將人救了出來送去醫院。等到車輛被拖走,眾人才發現事故現場除了長長的剎車痕,還有巴掌大的一攤油漬。 “哎呀,那醉鬼真是好命!” “可不是,但凡冒點火花,他就沒了。” “別說他了,這附近商鋪都要完蛋。” 人群外,柳一一拎著打包好的餐食轉身離開。但嘴角忍不住上揚,忽然體會到了錦衣夜行的感覺。 純凈的冰是絕緣體,看到火光的剎那,她本能地用意念隔絕了危險。待到司機被救走,警方開始處理事故車輛,才讓那層薄冰悄無聲息地蒸發乾凈。 救了人,讓柳一一心裡好受很多,坑了馮殊的愧疚也沒那麼重了。這身天降的異能即便沒機會驚天動地,也不是全無用處。 柳一一不知道,自己在為平凡生活裡的小驚喜雀躍時,表哥柳驊正因為她,陷入了忠孝兩難全的困局。 柳驊回顧以往,從十七年前姑姑失蹤、表妹在自家住下開始,老頭子的心就沒哪天不是偏的。不論什麼事,隻要和一一有關,柳大醫生就會變的毫無原則。 猶記得小丫頭二年級那會兒,自己正上高三,老頭子居然讓他請假回家一趟。因為一一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做哥哥的責無旁貸,得幫她出頭。 十八歲時被逼恐嚇小學生,三十了被逼賄賂刑偵大隊長。 問題是,張江可不是二年級小學生,沒那麼好糊弄。柳驊有預感,總有一天自己會被親爹送去吃皇糧。 磨蹭了半小時,柳驊拿著屍檢報告,敲門走進了隊長辦公室。 “報告出來了?” 柳驊點點頭,放下報告後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怎麼,屍體解剖有問題?” “沒有,DNA比對出結果了,就是那個潛逃犯的弟弟。”柳驊猶豫道:“張隊,我聽說要借調一個技術人員,那個……” “嗯?”張江咧嘴一笑,一米九的個頭一站起來,天然就給人壓迫感,“你也想推薦人,誰啊?” 柳驊縮了縮脖子,他也知道這兩天打著各種名義來說話的人有多少,張隊一個都沒搭理。可除了這個臨時借調的機會,隊裡根本就沒有其他進人的機會。 “那個,是我表妹。” 張江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從記憶裡翻出幾條信息。 柳一一,女,今年應該是20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政法大學在校生。前兩天好像因為什麼事住院了,柳驊還請了兩天假。 “她還沒畢業吧?我們要補充技術人員,做物證鑒定的,她這專業也不對口啊。” 張江饒有興趣地看向柳驊,這小子是法醫奇才,但不代表他妹妹也是個人才。再說了,一個大三的學生,柳驊應該也明白可能性不大,可他還是開口了。 “小柳,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啊?” 柳驊快哭了,他可不就是走投無路,沒得選麼,“是我爸讓問的,看能不能在咱們這兒找根繩子,把我妹拴起來。” 老頭子的原話是,一一看著像個悶葫蘆,其實膽大包天。必須要給她找個拴馬樁,否則一不注意就開溜。隻有紀律部隊這種輕易請不了假的地方,才能管得住她。 “行,先回去吧,我考慮考慮。”張江忍笑點點頭,錄用柳一一是不可能的,但找根繩子還可以辦到。 隊裡每個人的家庭情況他都有數,柳驊的父母都是三甲醫院的主任醫師,還有個失蹤了十幾年的姑姑和寄養在他們家的表妹,更多的信息就沒有了。 張江心裡好奇,忍不住查了查柳一一,結果卻讓他頗為詫異。 柳驊這個表妹小小年紀就進過數次派出所,原因清一色都是柳田雨報案孩子走失。 走失的地點五花八門,有上學路上、春遊途中、遊樂園裡……甚至下課十分鐘裡也能走失不見,難怪柳家想找人管管她。 每次民警找到柳一一,都會例行問她為什麼離家出走? 柳一一的回答都是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