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天不值班,都在家。回去我就隻說領證了,其他的事能瞞多久瞞多久?”柳驊從後視鏡裡看了眼表妹,卻見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想說假裝早產,是吧?”不等柳驊點頭,柳一一冷笑著提醒道:“梁苑女士可是婦產科醫生,還是醫院求著她延遲退休的婦產科主任醫師。” 現在自首還有可能得到最好的結果,那就是舅媽賣未來小孫孫一個麵子,罵兒子一頓了事。這個孩子也可以是一個臺階,讓舅媽接納兒媳婦的臺階。 反之瞞著懷孕不說,領證這件事肯定沒那麼容易擺平。即便暫時搞定了,未來等不到小朋友呱呱落地,還會有一場更大的家庭風波。 想到這裡,柳一一毫不猶豫地問道:“孕檢報告呢?!” “真要直說啊?” “不然呢!”柳一一揚了揚手裡的結婚證,“沒有孕檢報告,這就是張閻王貼。有了孕檢報告,就變成敲門磚了。” 見他還是一副沒明白的樣子,柳一一指了指自己,“你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例子。” 柳驊啊了一聲,他都快忘了小姑當年昭告全家,家裡人是什麼模樣。 奶奶當場暈倒,爺爺如果還活著的話,估計也得暈。 他爸震驚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整個人臉色鐵青。手背上的靜脈血管條條凸起,比揍他時還要嚇人。 他媽更絕,二話不說拽著小姑,說什麼也要帶她去醫院做人流。 那天的全家大亂鬥,吵吵的半條胡同都跑來圍觀。後來連居委會都上門了,怕他家鬧出人命。 最後的結果呢? 軟軟糯糯的小表妹順利出生,過完年都21歲了。 “唉!”柳驊一口氣嘆的愁腸百結,又接著解釋道:“小姑當時有我爸撐腰,最後是老柳服軟了。你看他現在對你怎麼樣?對你媽那更沒底線。你林霜姐不一樣,關鍵得看我媽的態度。奶奶要是還在,沒準還能幫我說說話。” 柳一一同情地拍了拍表哥,他和表嫂倆偷摸談了好幾年,也著實不容易。 按理來說,以老舅和吳叔的交情,孩子們互相看對眼,應該是件親上加親的事。壞就壞在林霜姐辭了傳媒公司的職位,跑去跟她爸賣保險了。 保險代理人這個工作,是可以將客戶資源傳承給下一代的。等將來吳叔想退休了,他的客戶們還可以由林霜姐繼續服務,收入還不比朝九晚五的工作差。 可是舅媽認為賣保險就不是一個多正經的工作,她管不了老公有個賣保險的發小,但決不允許兒子娶個賣保險的媳婦兒。 代溝實在太難搞了,柳一一不建議硬剛。 “哥,你信我的。回家先說你當爸了,等他們要揍你的時候,再掏結婚證。” 兩人一路商量著,當車子終於拐進了胡同,柳驊心裡的忐忑也攀升到了頂點。 柳田雨早就等在小院門口,見孩子們回來了,立即回頭招呼了一聲。不一會兒,梁苑也係著圍裙走了出來。 “怎麼帶回來這麼多東西……不是,這是全帶回來了啊。” 梁苑一看後備箱,心裡頓時生出了不好的預感,拽過柳一一問道:“難怪我今天眼皮子一直跳個不停,你可別告訴我今兒個被學校開除了?你下學期不過了?” “舅媽,我們學校跟公安大學……” 一邊搬著行李,一邊聽柳一一將轉校這件事解釋了一遍。梁苑聽的興高采烈,柳田雨則若有所思地看向兒子。 見娘倆親親熱熱去了廚房,柳田雨連忙將柳驊拉到院子一角,“驊子,她說的這件事,是上回我找你說的那事兒嗎?” “就那事兒,我們隊長推薦的。您放心,全軍事化管理。別說請假了,連個周末都沒有。” 柳驊朝廚房看了一眼,正巧見到一一趁梁女士不注意,往醬肘子裡撒了一勺鹽。還不等他咧嘴偷笑,頭頂忽然挨了一巴掌。 “我讓你找個實習單位,沒讓你送她去警校!” 柳田雨壓低了聲音咆哮著,本來一一當律師他都怕被人報復。這警校畢業了,不得成天和為非作歹的人打交道? 還不如做法醫呢! 柳驊揉著腦袋滿腹委屈,嘴一禿嚕就冒出來一句,“我這都快當爹的人了,您打起來也真夠順手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廚房裡,柳一一正和舅媽搶著醬油瓶,外麵忽然爆出一聲怒吼:“你個小兔崽子,給老子跪下!” “哎呀,出什麼事了?”梁苑嚇得一哆嗦,鍋裡的豆角燜麵頓時黑了好幾度。 柳一一暗自嘆氣,不是說好了,吃完飯再自首的嗎…… 等倆人跑去堂屋,就見柳驊正跪在華佗畫像跟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柳田雨則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梁苑瞅了眼兒子,又朝柳田雨看去,“怎麼了這是?” “他乾的好事,他……”見外甥女也杵在這兒,柳田雨忍了忍才改口道:“你要當奶奶了!” 梁苑腦袋嗡地一聲,頓時覺得頭重腳輕,還好身後有雙手扶住了她。 回頭一看,原來是一一啊。 電光火石間,梁苑想起了當年也是在這間堂屋裡。孩子他奶奶聽到田雪的事,當場就直挺挺地暈倒了。老柳家可真行啊,這種不結婚先生娃的事,難不成還能傳代?! 深吸一口氣,梁苑捂著心口顫聲問道:“孩子幾周了?” 聽到這句問話,屋裡另外三人心裡都是一個咯噔。柳驊的眼睛更是紅的嚇人,“媽,不要,我不同意……” “老娘問預產期!”梁醫生終於怒了,大耳刮子毫不留情地扇了過去。 柳驊愣了愣,連忙從懷裡往外掏東西,孕檢報告、結婚證、身份證、戶口本,最後還有房本…… 柳一一低下頭,男式外套的口袋是真能裝,表哥的腦袋也真的是什麼都沒裝。 她怎麼也沒想到,柳驊除了偷戶口本結婚,居然還將林霜姐的名字添到了房本上。雖然那套房子老破小,卻是梁爺爺留給外孫的一個念想。 這事辦了也就辦了,真沒必要說出來。況且舅媽也不是那種閑著沒事,非要查兒子房本的婆婆。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下子捅開了,她能接受才有鬼。 “柳驊,好,很好,你長本事了!”撂下這句話,梁苑終於氣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