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把麻煩帶到家裡!” 我躲回屋簷下的時候,收到了這樣一條信息,發信人是楊柳。 我的母親。 我生理意義上的,創造者。 我撥通了陳玄拓的聯係方式,“你去梁家了?” “對。”麵對我的詢問,他回答的乾脆,“警方辦案,細節不方便透露,你有什麼事嗎?” 我下意識的揚起微笑,“不,沒什麼。” 隻是確定一下。 她憤怒的來源,她給我發消息的原因,她突如其來聯係我的理由。 “你先忙。”我掛斷了通話,看著麵前細密如織的雨滴,猶豫著踩入了蕩著漣漪的水坑裡。 有人從後麵拉住了我的肩膀,將我整個人又拽回了乾燥的環境裡。 是梁羽錚。 他抿著嘴唇,眉頭微皺,拉住我的手骨乾細長,被T恤領口緊緊包裹的手臂肌肉緊實,我掙脫不開。無論是從他的手裡,還是這片潮濕的天氣。 “你要回去嗎?”我問他。 “是”,他反問我,“一起回去嗎?” “不了,我回宿舍。” “也好。”他撐開傘,將我和他一起籠罩在黑色的傘麵下,“我送你去吧。” “謝謝少爺。” 像摩西分海,黑色的大傘將雨幕一分為二,他的傘麵一直傾斜向我,手臂也在身後虛虛的攬著我的腰。除了雨滴砸落傘麵傳來的悶悶的聲響,雨絲下所有人的麵容都變得格外的潮濕,像皺起的草紙上被水暈開的墨跡,五官模糊。世界好像在此刻靜了下來,隻有我們兩個人和一把傘,在虛空下行走。 梁羽錚的感覺和我差不多:“很久沒有和你單獨在一起了。” 我看著被水濺濕的褲腳和帆布鞋,回應道:“是呀,從我們上初中之後吧。” “不”,他的聲音好像順著我的耳側傳入了脊骨,激起一陣酥麻,“從楊姨那次之後。” 我抬起一直盯著腳步的眼睛,頗感意外的看向他。 我微笑了起來:“是嗎?我不記得了。” 他的腳步突然停下,我也跟著他站定。雨水順著弧形的傘麵不斷下滑,與垂著的雨絲不同,傘麵上的水像一條溪流蜿蜒而下,激起一陣陣水花。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立體的眉骨和挺直的鼻子,“怎麼了?” “到了。”他顏色艷麗的唇瓣裡吐出兩個字。 我向前看去,宿舍樓就在前方。 “下周凝瑜生日,你來參加的話她會很開心的。” “我……”我剛想答應,又想起楊柳的信息,“我盡量吧。” 不等他回答,我從傘下沖出來,順著長長的走廊跑回寢室。換上乾爽的睡衣,我爬著冰涼的樓梯躺到床上,把自己陷入柔軟的被褥裡。陳婧晨的床位已經空了,露出了斑駁的床欄桿和粗糙的白色墻皮。我閉上眼睛,把自己拋進黑暗裡。 我還有好多事。 電臺,死者,殺人犯…… 我還有好多禁錮。 朋友,媽媽…… 不,已經沒有了朋友。隻有她了,隻剩她了…… 我默念著,催眠著自己。 [惡魔砍斷了伊甸園中所有的蘋果樹。 天使跌坐在草地上,手裡握著一個啃了一口的蘋果。 惡魔(憤怒的):你為什麼要品嘗智慧的果實,這不是本真的你! 惡魔(誘惑的):我會斬斷一切禁錮你的鏈條,你將不再是神的傀儡。 惡魔(蠱惑的):來吧,離開神的樂園,來到我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