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航班穩穩當當地落到了芝加哥國際機場,在諾瑪派發的《卡塞爾學院入學指南》指引下接連坐了十幾個站地鐵,路明非和楚子航又穩穩當當地到了芝加哥火車站。 浪費時間是可恥的行為。 在乘坐交通工具的等候時間裡,路明非都在沉思和禱告,楚子航也在適應著這種能平靜心靈的虔誠儀式。 …… “列車時刻表上沒有CC1000次快車,幾個車站值班人員也沒有聽說過這趟快車。” 楚子航一手提著漢堡王的紙袋,一手拿著一張磁卡票,漆黑的票麵上用銀色繪著枝葉繁茂的巨樹花紋。 他們的磁卡票確實能通過檢票機,但等了一個晚上,所謂的CC1000次快車也仍然沒有出現。 好在芝加哥火車站宏偉如教堂一般,夜晚安靜環境優美,在這留宿一晚也不算太差, “等等吧,或許今天能來……謝謝。” 路明非從楚子航手裡接過熱氣騰騰的煙熏牛肉漢堡,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然後一臉的幸福與陶醉。 “不用客氣。” 楚子航喝了一口熱牛奶,察覺自己這位“兄弟”非常享受各種美味的食物。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詢問對方身上的種種謎團,兩個人就這麼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 但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比自己小一兩歲的兄弟身旁確實有種安全感。 楚子航心裡也一直在勉勵自己,要盡快熟悉戰鬥,能真正地與路明非並肩作戰,一同殺回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 “大爺能賞口吃的嗎?” 一雙燭光般閃亮的眼睛忽然冒出,盯著他手裡的漢堡。 楚子航一愣,目光看向了眼前這位高大魁梧的年輕人。 埋在雞窩頭與絡腮胡裡的臉算得上是英挺,墨綠色的花格襯衣和拖遝的灑腳褲又皺又臟,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 “我這還有一個,你拿去吃吧。” 還沒等楚子航伸手,路明非就溫和地笑著將自己第二個漢堡遞了過去。 “大爺!不!天使!您這兒真是個兒好人吶!” 年輕的乞丐激動得熱淚盈眶,狼吞虎咽。 “……你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嗎?” 楚子航聽著對方那嘴流利順暢甚至還帶著京片味道的中文,忽然開口問道。 乞丐聞言,渾身一震。 他抬起頭,眼睛裡淚水頓湧而出: “親人吶!我可終於找著你們了!” …… 四個漢堡兩杯咖啡下肚之後,芬格爾·馮·弗林斯振臂高呼一聲: “好!復活了!” “CC1000次快車一般什麼時候來?” 楚子航看著這個“不拘小節”的德國漢子問道。 “這個我得看看……” 芬格爾從挎包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發車表,上麵有半朽世界樹的校徽: “啊……這個恐怕還得等兩天。” “兩天?” “這個沒辦法呀,未來師弟,這趟車隻有人等車沒有車等人的。” “學院在山裡,要是不坐這個的話就隻能坐直升機去了。” 芬格爾無奈地說道。 “為什麼芝加哥火車場沒有這趟車的時刻表?” 楚子航問。 “這趟列車是芝加哥政府特批的,支線車不定時發車,知道它的最後一個列車員剛好死了。” 芬格爾一臉不在乎,“反正我已經習慣了,要是階級高的話導師會專門派車來接,走的還是VIP通道……” 除非CC1000次快車是一輛蘭德襲擊者,否則路明非對什麼專車、VIP不感興趣。 他盯著這個邋遢卻精壯的德國漢子,目光就像是打量一頭將要上稱的騾馬。 他需要一名傳教士播灑帝皇的榮光,中文流利侃侃而談又是卡塞爾學生的芬格爾顯然是個不錯的人選。 但鑒於他較為邋遢的形象,這個人選還有待觀察。 就在這時,空曠的車站裡響起了鈴聲和汽笛聲,早晨六點二十三分,CC1000次快車進站。 “車來了!” 芬格爾精神一振,“這次怎麼這麼快?” “兩位師弟,出發上車了!” 他招呼道。 一個穿著墨綠色製服的列車員出現在了檢票口,他手裡搖著金色的小鈴,帽子上別著金色的列車員徽章。 金質鏈子拴著的懷表揣在馬甲的小口袋裡,胸前懸掛一枚繁復而古樸的徽章,徽章上是一枚半繁盛半枯朽的巨樹。 他掃視了人流稀少的候車大廳一圈,隨後快步穿越大廳來到了路明非和楚子航麵前,無視了愣在原地的芬格爾。 “請問是路明非和楚子航先生吧?” “非常抱歉,因為有某些緊急物品需要運送,所以車次調動出了問題。” “能讓我看看二位的車票嗎?” 他臉上掛著謙恭的微笑,微微鞠躬。 候車大廳裡為數不多的乘客們紛紛驚嘆出聲,看向路明非和楚子航的眼神帶著妒忌和羨慕。 這位優雅列車員的出現,仿佛把人們帶回了百年前這座車站剛剛落成的時候。 那時候火車還是最上等的出行方式,候車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時候的檢票員就是這樣的裝束,謙恭和煦,卻又神采奕奕,微笑著向每一位乘客問好: “XX先生/女士,祝您一路上都有好心情。” 可不像如今,負責檢票的都是低收入的大媽,肥墩墩地坐在那裡,甚至懶得站起來。 路明非和楚子航摸出車票,列車員揮舞著閃亮的銀色剪刀,漂亮地一剪後雙手奉還給二人: “歡迎搭乘……” “喂喂喂,還有我呢!” 芬格爾揮舞著車票。 列車員瞟了他一眼,從身後摸出一個小刷卡機來: “喏,自己刷。” “你!” 芬格爾被列車員天差地別的對待態度給氣到了。 但最終還是無奈地自己動手拿著車票往機子上一刷。 “嘟。” 刷卡機亮起綠燈。 “芬格爾,你今年是不是又要掉級了?” “我還以為你今年退學不來了咧。” 列車員笑著說道,語氣和笑容活脫脫一個嘲笑孔乙己的酒店老板: “孔乙己,伱今天是不是又偷人家東西了?” “我都降到E級了還能怎麼降?這都最低了。” 芬格爾苦著個臉。 “據說學院教授們準備新增一個F級,作為每一次刷新評級下限的人,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列車員收起刷卡機,臉上的笑容重新變得謙恭: “S級學員路明非、A級學員楚子航,歡迎搭乘CC1000次快車,曼施坦因教授在車上等著二位。”
第20章 芬格爾(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