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景象變換,大殿變回夢域之前,未成廢墟,隻有大門損毀。 唯有地上滿是變得枯黃的藤蔓,死氣沉沉,冒著一股惡臭,難以言喻的邪祟氣息。 這就是夢域,不過大夢一場,醒來後一切如初。 可夢中的人,已然經歷了一番不可思議,如蝶夢莊周,莊周夢蝶,難以辯別,最終由做夢的人,決定誰是誰。 …… “呃…”殷九麵上閃過的痛楚,緊閉雙目,眼角不斷流下血珠,連成一串,滴落在地。 “砰!”盤蛇石燈脫手,打翻,火焰順著傾倒的燈油,混合著殷九的血在地麵燃起。 這些是他心頭的精血,歸墟化實後,與人一般無二。 此刻虧損,人心受損。 殘破的大門外,初陽升起,斜斜照灑在殿內的兩人身上,可惜春日暖陽也無法驅散,此時殷九渾身的冰寒,…… 殷九咳嗽,麵色慘白如鬼,但還是對風禮搖頭。 悶聲笑道:“還死不了……” “呼……”一股屍氣飄過,難聞至極。 “啪!” 一個人頭從身後的風子像上掉落,正是那東村求援的男子,可惜此刻被火焰燒灼,燒成了焦炭。 而人頭上,有著一朵枯黃的腥肉蓮花,蓮花掉落下幾枚蓮子。 風禮蹙眉,因為盤蛇石燈沒有照出這邪祟,差點讓兩人命隕在此。 他將蓮子撿起,收入袖中。 準備好好研究一番,這到底是何邪祟,如此狡詐。 再望向殷九,他泛著擔憂之色。 盤蛇石燈沒有照出藤蔓妖邪,那九哥身上,可有隱藏? 而殷九因為強行桎梏夢蝶,此刻雙目失明,卻是沒有關注。 他捏捏手掌,感受上麵灼燒的刺痛,低聲道:“風子石像也沒什麼用,祭拜它做什麼,看看,邪祟都爬他身上了,也不見顯靈……” “不如後院的石墩有用。” “嗬嗬……”殷九忍不住低聲邪笑,略顯陰森。 地上的盤蛇石燈沒有熄滅,熾熱的火光讓殷九不適,他止住笑意。 他雖有人的皮囊,但始終是鬼邪。 拿著這盤蛇石燈,生氣就在不斷消耗,原本生氣尚有時碰一碰還行,此時人心虧損他自然不欲再拿,浪費生氣。 之前即使有風禮的血液,他也需虧損自身,才能在初陽已顯時,殺死那邪祟。 要知,他的夢域之後還有一夜字,是為夜晚之意。 唯有黑夜,才能拉現世墜入夢中。 太陽升起,這夢域消散,不攻自破,強行挽留夢蝶,已是竭盡全力。 “白日夢可不好做。” 殷九吐出一口濁氣。 一旁,殷九已經發現風禮雙目的情況,他吶吶不知何語,唯有自責,可惜殷九無法看見。 失明,現在連鬼軀也無法目視。 隻能瞪著眼珠,卻毫無光彩。 幸而隨著人心恢復,這雙目也能痊愈。 一旁,風禮拿過被殷九奪走的佩劍,在已經結塊的手腕上又割了一刀。 不多說話,就遞向殷九。 殷九無法視無,被這具皮囊包裹,感知驟降,但對生氣依舊敏銳,嗅到甜美的血味,此刻不說什麼,深吸一口,那血液就化作靈光,入殷九之口,入了心頭,補給自身。 如此他麵色才好上些許。 “九哥……” “不必了,你傷勢未愈,而且失了這麼多血,蘊含的力量都淡了……” 說罷,殷九指了指盤蛇石燈。 “燒了它。” 殷九說的自然不是盤蛇石燈,而是說以盤蛇石燈燒掉風子像。 對於在邪祟作祟時,毫無反應的石像,他心中有怨。 “既然無法庇護……人族,那它就不配在此,頂著風子的名頭,接受供奉。” 風禮微微蹙眉,低身撿起盤蛇石燈:“它是石像。” “而且老道和我有約,看護……” 殷九伸手,風禮隻能將石燈遞給殷九,在手中痛楚襲來後,殷九就將盤蛇石燈砸向風子石像。 “咚!” 尚存的些許燈油灑落在風子石像上,燃起火光。 “軲轆轆…”可盤蛇石燈最後還是滾落到供桌上。 火焰蔓延,供桌燃起,地麵的竹席蒲團也無法幸免於難。 石像的火卻因為無燃燒之物,緩緩熄滅。 “接受供奉的廟宇,不能庇佑人,反而要人來庇佑它,實在可笑。” 下一瞬,卻聽風聲。 “唰唰唰……”書頁翻動,殷九看不見。 風禮沉默不語,殷九氣惱風子石像,也是應當,他也不知為何,他供奉了十數年的風子石像,夜晚竟毫無力量。 按老道的修行,不應當才是。 他上前,將在一旁被褥上,因風而動的《列國·大庭》拿起。 遞給了殷九。 “真正的風子在這,而不是石像。”殷九低聲一語,拍了拍書冊:“人們與其供奉,求這求那,不如多看看風子的書,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己尋求解決方法。” “哢……”一聲石裂,風子石像脖頸處,裂開一道細微斷痕,但唯有聲響,風一吹,灰塵掩入,即使抬首細看,也無法發現。 風禮蹙眉。 殷九卻道:“我要離開這裡,你跟哥走吧。” 經此一役,殷九已經認同了風禮,所以他想讓風禮跟他離開,總好過留在這不得庇護的地方。 而風禮聞言,遲疑。 他十多年來,都在廟宇,而且與老道有約,輕易不能離開廟宇,可是殷九此時失明,如何能照顧自己? “九哥,風禮暫隨,待九哥眼睛恢復,禮再歸廟宇。” 風禮已有抉擇。 殷九聞此,欣慰點頭。若不是看不見,他還真想拍拍風禮的肩頭。 “聰明,跟著哥混,保你餓不死。” “快,拿上廟裡值錢的東西,咱們走,這一路沒錢可不行。” 風禮沉默…… 良久。 “九哥且等,風禮去去就來……”風禮嘆了口氣,前往後院,不多時換了身完整的衣物,背著背簍,掛著行囊,腰間配好劍出來。 出來後,風禮手中還拿著一條青色布帶。 “怎麼?”察覺風禮靠近,駐足不前,殷九詢問。 風禮直言:“九哥眉心出現了一個紋路,可以布帶為抹額,遮掩一二,也可順著束發。” 一番大戰,殷九沒有受外傷,衣物完整,可頭發早已吹亂。 聞聲,殷九摸了摸眉心。 “有異常?” 殷九擔憂鬼氣外溢,別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