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州東川郡,州府內,吳佑才正與眾將議事,忽探馬來報:監軍畢邯山前往平原郡督戰,副將董寬率軍五萬前往平原郡。吳佑才觀輿圖正自沉思,劉滿武附耳道:“將軍,香玉樓密報。”吳佑才拆密報視之,言道:“懷仁郡方向主將喻付飛、督軍丁益普新募水師兩萬,定襄郡方向主將馬邁、督軍陸責出兵五萬,平原郡方向主將仇禕、監軍畢邯山聯合出兵九萬,共計十六萬。欲三路合擊,不日出兵。”眾將肅穆,氣息凝重。 吳佑才亦沉聲繼續道:“諸將有何見?”曹德臣直言道:“乾他奶奶個孫!某板斧一掄,管他十幾萬,盡皆跪地求饒。”陶略笑道:“你個憨貨,自以為勾祖轉世不成?”眾將皆笑。沉重氛圍被曹德臣一鬧,一掃而空。 吳佑才見郭洞勛直觀輿圖,道:“郭先生可有見解?”郭洞勛思索片刻,道:“此番局勢對將軍不利,我軍嫡係僅萬餘人,新獲俘虜兩萬有餘,共三萬。敵軍十六萬,分三路進軍,欲令我軍首尾不能相顧,腹背受敵。”郭洞勛再觀輿圖,分析道:“今我軍亦分三路。西向懷仁郡,老將吳佑文、吳州水軍都尉吳一武戰懷仁郡新募水師,必無大礙,但需派暗探盯住江州水軍。江州水軍兵多將廣不容輕視。北向定襄郡,許先生於慶安縣堅壁清野、招募士卒,敵軍雖眾糧草勢必緊張,月餘也可退兵。”言罷,以手指輿圖一城,道:“東向平原郡畢邯山率軍九萬親至,此城扼守要道,前通平原、武陵,後達東川,必為此番決戰之地。此地勝,則全軍勝;此地敗,則全軍亡。”眾將視之,乃武陵郡東豐縣縣城。 小將吳配施禮言道:“稟將軍,末將世居東豐縣,對此地頗為熟悉。”見吳佑才默許,繼續道:“東豐富庶,與周邊郡縣互通有無,商事繁榮,城高器利,確可堅守。末將願先行一步,廣招士卒。” 吳佑才悉聽納諫,眾將各抒己見。商議畢,傳令三軍:郭洞勛為主將;吳配為先鋒,率軍兩千前往東豐縣;曹德臣率步軍七千、太史歸率騎兵七千、陶略率弓弩兵七千出兵東豐縣;劉滿武領七千兵鎮守東川,亦為後應。 當夜晚間,郭洞勛率三軍出發,言道:“自東川郡到東豐縣需六日,平原郡到東豐縣需四日,所以我軍四日內必到!”眾將皆應。 第四日夕,郭洞勛率軍已至東豐縣城,命大軍修整。自領隨從十數人出東門觀察地勢。到得東豐縣次日,有探馬來報:平原郡方向主將仇禕、監軍畢邯山率軍距東豐不足八十裡。郭命再探。 郭洞勛聚眾將,道:“吳帥命我為主將,諸將須聽令行事,此戰事關存亡,不容半點差池。”眾將齊稱遵命。曹德臣更道:“某家跟隨吳帥多年,若此戰敗,某當自刎以謝吳帥!”陶略道:“何須自刎!我以弩箭射汝鳥卵,噗噗兩箭足矣。隻唯恐過小,一擊即碎。”曹德臣老臉一紅,道:“去你娘的卵蛋。你卵小鳥也小。” 郭洞勛暗贊一聲:“敵軍離此已不足八十裡,廝殺在即,諸將仿若無事,真百戰老將也!”探馬再報:敵軍東門外三十裡安營紮宅。 郭洞勛輕咳一聲,道:“傳令!”眾將肅穆,再無戲言。傳令三軍:太史歸引本部人馬七千,伏於東門外闋山;令陶略遣一千弓弩手隨太史歸同伏闋山;其餘諸將明日東門擺陣迎敵。 眾將皆去,郭洞勛獨留太史歸,囑之曰:“東門外二十裡闋山滿是樹林,將軍率軍駐於此處,分作兩隊,白日隱藏,夜間侵擾敵營,隻擊鼓喊殺,不可輕進。敵軍若追來,則退回樹林,再令弓弩手射之。每夜少則三次多則五次,須夜夜襲擾。”太史歸領命而去。 次日,兩軍列陣對壘於東門外。畢邯山將人馬分作左右兩隊,勢如雙臂並舉。郭洞勛令陶略、吳配為先鋒,各引弓弩手一千,亦分作左右兩隊:令在左弓弩手射畢邯山右軍,在右弓弩手射畢邯山左軍。曹德臣引五百弓弩手,步兵一萬列於陣中。郭洞勛自引步兵兩千,於後接應。 雙方主將陣前答話。 監軍畢邯山言道:“郭先生素有才名,何苦效忠叛逆,行謀逆之舉?” 郭洞勛笑道:“自勾祖斬天門,九州奉勾氏為共主,皆順位而繼,世間太平。然勾稽荒淫無道,弒父兄殺忠良,有識之士皆舉大事。似爾等走狗,不辨忠奸,不分良莠,丟骨擺尾之人,何來與我相言?爾無顏吾奈爾何!” 畢邯山大怒,問身旁眾將:“誰人可擒此賊?”一將躍馬而出,畢視之,乃小將寇元。郭洞勛身側一將持長槍飛馬出陣,正是小將吳配。二將戰至一處,不足十合,小將寇元被吳配一槍刺於馬下,吳軍歡呼。吳配贏而不歸,策馬立於陣前,以槍指敵道:“何人與我一戰?” 直氣壞了寇元同鄉寇懷,不待請令,縱馬而出,大喊為寇元報仇。不足五合,被吳配斬於槍下。吳軍雀躍歡呼。 畢邯山身側再出兩將,同戰吳配。吳配全然不懼,迎兩將而上。三騎交錯戰至一處,兩軍吶喊擂鼓。吳配獨戰兩將,心道:“如此久戰對我不利,不若佯敗取勝。”遂虛晃一槍,回馬佯裝歸陣。二將不知是計,策馬追來。吳配使馬慢行,暗自回眼觀瞧,見二將已近,反手一槍刺一將於馬下,低身躲過一擊。餘一將,見同伴已死,料不能敵,縱馬欲歸本陣,被吳配追上一槍刺死。吳軍人人吶喊歡呼,氣勢煮水可沸。吳配回歸本陣,眾將皆言善戰。 吳軍正自歡呼,忽見敵軍一猛將持鑌鐵棍徒步立於陣前,正是平原郡郡尉仇禕。郭洞勛見來將氣宇軒昂,身高八尺有餘,單手提八十斤鑌鐵大棍,實屬猛將,道:“此將不可力敵,隻可智取。”曹德臣聽言,道:“先生,某願出戰。” 仇禕立於陣前,良久不見有將出戰,喊道:“是戰是降?無人出戰何意?一群欺弱鼠輩。”直氣得曹德臣哇哇大叫,道:“先生,再不出戰,豈不被人看扁了?” 郭洞勛道:“萬不可知險而為。”曹德臣領命出戰。 曹德臣快步走至陣前,道:“那將還須通名。某不殺無名之輩。” “我乃平原郡仇禕。” “曹德臣!”言罷,二將戰至一處。曹德臣知仇禕善戰,左手板斧直砍禕麵門,右手板斧反持襲向禕雙腿,雙板斧去勢兇猛,隱隱帶破空之聲。仇禕鑌鐵棍長,單腿後撤,躲過左手斧,舉鑌鐵大棍砸向右手斧。曹德臣本就右手反持板斧,見鐵棍襲來,板斧畫了個圓,反自上而下砸鐵棍。仇禕見板斧襲來,鐵棍去勢不老,不躲不避,改砸為撩,上撩鐵棍直撞板斧。棍斧相撞,聲傳數裡,周遭軍士莫不捂耳,以二人為中心,沙石皆飛。曹德臣單手持斧,仇禕強撩鐵棍,各吃一虧,這一撞二將皆後退兩步,皆心道:“好大的力氣!”仇禕鑌鐵棍元炁外露,微光閃爍。曹德臣運元炁身形增大,蠻力暴增。二人互不相讓,各運元炁,上前再戰。 隻見鐵棍紛飛,板斧亂撞,二將初時還你來我往各有招式,到得後來再無招式,隻用兵器互撞,誓要決出力雄之人,兵刃撞擊激起氣流,直撕裂旌旗。曹德臣板斧無元炁附著,然力量大增;仇禕鐵棍有元炁加持,力量未增。二將皆長一短一,再戰還平,勢均力敵。二將自午後戰至日落,未分勝負。 曹德臣直爽,道:“仇禕,某家肚腹空虛,腸胃亂叫,待明日再戰可敢?”其板斧皴裂,斧刃崩斷。 仇禕大戰正憨,難以割舍,道:“何待明日,待吾飽餐戰飯取汝人頭!”其雙手微顫,衣袖條裂。二人各自回陣飽餐。不多時,仇禕討戰,曹出戰罵曰:“爾莫非餓死鬼投胎,未見過飯食,恁的快!”仇禕反罵道:“吾乃大將,似爾如小娘子般慢咽細嚼!”曹再罵:“某乃斯文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似汝般餓狼瘦虎!”曹德臣雙斧已毀,未有趁手兵刃,隻持雙鐵錘,暗自笑道:“看你如何破我兵刃。”仇禕衣袖條裂,再上陣未著戰袍,隻著輕甲,暗道:“看你如何毀我衣袖。”二將再戰,兩軍各點火把。 二將戰至戌時,難分勝負。仇禕道:“吾餓矣,明日再戰!”曹德臣道:“餓死鬼非汝莫屬。”兩軍各自收兵。 睢江之上,兩軍隔江相視。懷仁郡水師新募,未成氣候,吳州水軍遲遲不至。督軍丁益普知東向東豐縣戰事已起,急崔主將喻付飛進軍。喻付飛道;“敵軍乃吳州水軍,都尉吳一武能征善戰,就算江州水軍到來也需謹慎行事,我這新募水軍,徒送軍功,未有何用。”督軍丁益普知其理,仍催進軍。喻付飛被催得緊,命水軍向吳軍射幾箭也算了事。“我懷仁郡水軍射了,主動進攻,能不能中,那是箭的事,與我何乾。” 慶安縣,許鬆正與吳漫、吳恣巡視,有探馬報:主將馬邁、督軍陸責率兵五萬,北門外三十裡安營。吳漫、吳恣對視一眼,驚道:“五萬!我軍日日招募,現在也才四千軍士,幾以一敵十二。”許鬆亦心驚,強自鎮定道:“莫慌,我軍堅壁清野,敵軍越多越不能久留。”二吳稱是。隻是還有下半句話許鬆未明言:越不能久留,攻城強度越大。 數日一晃而過,未見定襄軍攻城。許鬆道:“各州牧各懷心思,我料定襄軍此番前來乃逢場作戲爾。”果不出許鬆所料,定襄軍每每攻城,喊殺聲均大,卻隻射箭不見攻城。許鬆道:“洞勛,果不出你所料,東豐縣乃決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