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龍興寺的劫難(1 / 1)

紮紮帶著城防軍的一彪人馬大馬金刀地出了營地,向著龍興寺的方向開始前進。   這一路上行人、平民都像躲著瘟神一樣遠遠避開,能閉門的閉門,能繞道的繞道。   “頭兒,我們現在名聲這麼臭的嗎?”一個士兵小聲地問前麵的一個軍官。   “閉嘴,這兩天你們自己乾了什麼還沒點逼數嗎?再說了,也不至於。”   軍官同樣低聲回道。   “你看,對麵那個大和尚不就沒避開我們麼?”   “他後麵那個大胡子身上背著的是什麼?”   “這些人是工匠,雕佛像的,你沒看他們驢車上箱子邊上掛著的工具嗎?”   “那個大胡子還沖我笑呢。”   ......   一幫人很快來到了龍興寺的門口。   “大人,要不要將龍興寺圍起來?”下屬問道。   “圍什麼圍?你帶幾個人把側門和後門看好就行了。”   紮紮一邊心不在焉地眺望著緊閉的山門,一邊回答道。   他總覺得門口的那兩尊羅漢像在盯著他看。   他打心眼裡不覺得那三個人在龍興寺裡。   一個鐵匠,一個道士,一個女人。   如果說知情,以龍興寺和尚的那幫尿性,怎麼可能讓道士和女人進自己的地盤呢?   如果說不知情,三個陌生人憑什麼能在龍興寺這種地方待了兩天而不被發覺呢?   就在紮紮猶豫著要不要吼上一嗓子的時候,龍興寺的大門裡,一隊僧人魚貫而出。   先是一排灰衣的和尚,然後是幾個黃衣的和尚,最後才眾星拱月搬擁出一個身披袈裟的僧人,端的一副莊嚴寶相。   此人正是龍興寺主持,悟心的師兄,悟真大師。   “紮紮大人,今日造訪鄙寺,有何貴乾?”   悟真掃了一眼紮紮和他身邊的那些軍士,朗聲道。   “禮佛!”紮紮摘下頭盔,摳了摳自己的頭皮,找了一個相對合理點的理由。   “既是禮佛,為何攜著兵器?”   紮紮一時語塞。   動粗吧,不合規矩,雖然尚守思死了,可尚綺心兒還在擔任著東道節度使的職位。   不動粗吧,場麵僵住了。   於是士兵們和僧眾開始在龍興寺的門口大眼瞪小眼。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從士兵身後響了起來。   “沙州節兒被刺,刺客尚在城中,觀察使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包庇阻礙,否則與刺客同罪!”   身著藏袍的索參軍,從一群人中走了出來。   方才從紮紮那出來,他琢磨了下,估摸著這草包應該搞不定,於是跟了過來。   “阿彌陀佛,佛門乃是清凈之地,不參與著世俗的是是非非,更不知道什麼刺客。”悟真道了一聲佛號。   “那勞煩主持讓我們進去檢查一番,我們也好對觀察使有個交待。”索參軍雙手背在身後,沉聲說道。   他的話聲音不大,卻如同炸雷一樣在龍興寺門口回蕩。   自佛教成為沙州主流宗教以來,幾十年來都沒人敢跟寺廟要人,更沒人敢帶著人搜查寺院。   眾僧人麵麵相覷。   “不知此事,觀察使可曾知會遷釋門都教授洪辯禪師?尚綺心兒大人是否知道此事。”   悟真向前走了一步,緩緩問道。   “已經派人前去瓜州報之,不過當前截殺刺客之事更為重要,耽誤不得。”   索參軍也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悟真的麵前。   他抬起頭,看了看山門的挑簷和那兩尊羅漢像,繼續說道,   “主持三番五次阻我們進寺,難不成,那三個刺客,真的在寺裡嗎?”   “觀察使說了,窩藏者,與刺客同罪!”   “殺”   “無”   “赦”   “放肆!”一個黃袍僧人走到了沖到了悟真的前麵,指著索參軍,“你大膽!”   索參軍神情玩味地看著僧人,表情陰狠了起來:   “主持可記得大、小昭寺、桑耶寺的血流成河,難道您要龍興寺今天重蹈他們的覆轍嗎?”   他的身後,隻聽得“蹭”得一聲,紮紮拔出佩刀,準備上前。   “悟道,不可妄動無明!”悟真喝止了自己師弟。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但想起師傅洪辯禪師的教誨之後,便恢復如初。   以命護道,遠比以死殉道更難,更勇敢。   “都讓開,讓他們查。”主持說道。   “主持!”悟道神色焦急,還想說什麼。   “讓他們查!”悟真麵無表情。   僧人們隻得讓開了一條路。   索參軍抬手阻止了身後的麵露兇相的紮紮,對著悟真拱手,嘴角翹起:   “主持深明大義,我會如實稟報給觀察使大人,相比他對此也會非常滿意的。”   說罷,他便讓紮紮帶著士兵進入了龍興寺,自己負手跟在了後麵。   “什麼狗東西!索家怎麼出了這麼一個敗類。”   待索參軍的背影消失後,方才站出來的僧人悟道咬牙切齒道。   主持環視了一眼眾僧,大多神色憤懣。   “主持,這幫人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悟道貼到悟真耳邊,“萬一真被他們查出些什麼?”   “無妨,白天他們查不出什麼東西。”主持很是冷靜,他在人群中在尋找著什麼,“悟心呢?”   “好像剛和三個工匠,還有一個安家的人出城去了。”悟道回答道。   “悟真,你且去城東南石窟,將這個消息告訴師傅,看他如何說。”   悟道行了個佛禮,便匆匆離開了。   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所以龍興寺中除了僧眾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香客。   為數不多的,看見紮紮兇神惡煞的樣子,也紛紛向殿外躲避。   吐蕃士兵們在寺中散開。   當然,按照慣例,搜人是一方麵,搜刮才是主業。   大部分士兵和他們的長官,將頭紮紮一樣,有著非常優秀的心理調整能力。   後者自從在山門的兩尊羅漢像麵前拔了刀之後,便再無顧及,踏進龍興寺之後,便開始尋找起值錢的東西來。   反正已經得罪了佛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如更徹底一點,錢財乃是出家人的身外之物,自己搶過來反而更有價值一點。   於是,在“搜查”了顯貴殿、天王殿、乃至大雄寶殿之後,他的兜裡多了一個純金的法器和一串香客供奉的手珠。   “這些我要拿回去調查下。”他如是說道。   一旁的僧人,是敢怒不敢言。   不過他仍舊非常不滿意。   於是目光又落在了大雄寶殿正中,那尊鑲了金箔的如來佛像上。   正當他準備讓手下動手,給佛像來個“刮痧”的時候,身後又有聲音響了起來:   “紮紮大人,還是趕緊繼續吧,這金箔真要刮的話,要刮到猴年馬月去?”   索參軍出現在了大殿的門口。   他打心眼裡瞧不起眼前的這幫兵痞。   要不是臟活總得有人乾,他根本不屑於和這些人為伍。   紮紮不情不願地將貪婪的目光從佛像上挪開,開始繼續搜查寺院的其他角落。   “這是去什麼地方?”   在一個岔路口,他指著其中的一條土路問道。   “大人,從這裡出去是寺戶的住所,都是一些窮人,替龍興寺種點田。”悟真回答道。   “那這一條呢?”紮紮指著另外一條路。   “這裡通向後院,主要是藏經閣和寮房。”   “藏經閣?藏的是佛經嗎?”紮紮皺起了眉頭。   “還有一些香客捐贈的貢品。”悟真直言不諱。   一聽有貢品,紮紮兩眼放光。   他隨便挑了兩個人去寺戶那邊,自己則大踏步向著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