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對峙(1 / 1)

“哎呀,曼曼在想什麼啊?”穆惠尖銳的聲音將西曼拖回了現實。   西曼看著對麵眉開眼笑的女人,不願相信這個人竟然是希望結案的那個人。   她對穆惠微微點頭:“阿姨,節哀。”   “節哀”兩字好像點醒了穆惠一樣,她這才想起她是在太平間。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盯著她的呂平義和聶澤,這才裝模作樣地拿著手絹抹著眼角上根本沒有的淚水,“嗚嗚”哭了起來。   “我的千千啊,沒有你媽媽可怎麼活!你說你,怎麼就想不開去跳湖了啊啊啊啊——”穆惠充滿感情的哭喪聲一直在回響著。   西曼聽見她說的話,急忙打斷她:“阿姨,現在還不知道千千是不是自殺呢。您是不是搞錯了,想讓警察以自殺結案?我可以跟您保證,千千絕對不是自殺。我們和警察繼續調查吧!”   即使穆惠進來太平間的態度有些奇怪,但是西曼聽見她的哭聲,想要相信她,拍著穆惠的肩膀堅定地說道。   不料,穆惠迅速地拍開自己肩膀上西曼的手,但哭聲仍然不停。   “曼曼你不知道,千千生前就跟我說過不想活了,她還希望萬一有個什麼事,就要悄無聲息地處理。我想遵守千千的遺願,不把事情鬧大,就讓她安安靜靜地這麼過去吧。”   穆惠一邊啜泣,一邊解釋。   聽到這種說法,西曼有些腿軟。   她原本十分堅定,認為千千是對生活抱有希望的那種人,認為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自殺。   但是穆惠的話讓她有些懷疑、有些動搖。   萬一呢?   萬一千千並不信任自己,不願意向自己傾訴呢?   萬一千千在我麵前的樂觀與開朗都是裝出來的假象呢?   實際上,自己連她患了抑鬱癥都不知道不是嗎。   連這都不知道,我還自以為是地擺出堅定的姿態,其實一點都不了解千千的心。   西曼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的神態讓誰看都是驚慌失措與動搖。   穆惠一聽身後質疑的聲音沒了,她偷笑了一下,知道時機到了。   她把手帕收起來,臉上的悲痛半點未退,對呂平義說道:“呂警官,我們希望把千千的遺體搬回家,讓我們一家人為她送行。畢竟,千千是我們的家人。”   呂平義看了一眼西曼,後者還沉浸在懷疑中未脫離出來。他嘆了一口氣,把筆記本收起來說道:“我知道了。去醫院登記後就可以把遺體認領了。”   穆惠臉上頓時綻開笑顏,但被呂平義瞪了一眼之後,又恢復了方才的悲愴。   她看了一眼保持緘默的西曼,十分鄙視地偷笑了一下。   對付她這個小妮子,簡直太簡單了。   還沒等聶澤帶路,穆惠就迫不及待地上了樓,走向醫院的護士臺登記認領。   西曼在全過程中一言不發,黑著臉緘默地站在馮千千身旁,手指觸碰著她冰冷的手指。   穆惠看見此景,小聲地咦——了一聲,隨後強硬地叫了幾個麵色嚴肅的黑衣壯漢,把馮千千的遺體裝在裹屍袋中搬離了醫院。   呂平義見西曼的目光一直緊緊追隨著馮千千,輕輕拍了拍西曼的後背,用輕音說了一聲:“走了。”   到了醫院門口,西曼還在渾渾噩噩。   呂平義實在看不下去,把一塊手絹遞給了西曼。   那是一塊乾爽漂亮的手絹,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穆惠用來擦眼淚的絲綢手絹。   上麵甚至連一塊濕的地方都沒有。   西曼看著手帕,有些恍惚,不知道呂平義的用意如何。   過了一會,呂平義開口道:“想要追求真相的話,就隻需要相信自己。”   留下這一句,呂平義就帶著聶澤走人了,隻剩下西曼一人在蕭瑟的豐中站著。   過了半晌,西曼終於回過神來,看著手中的手絹,回想著呂平義的話,她暗暗在心中握緊了拳頭。   入夜,烏雲密布。   西曼的眼神平靜,既不堅定也不動搖。她一步一步走到公安局,找到了呂平義。   “呂警官,關於您下午說的那些,我有幾個問題。”西曼咬著嘴唇,有些心虛地說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呂平義倒是有些意外,隨後正了身子,放下了手裡的活,正對著西曼。   “首先是……”西曼開始了她的提問。   她的神情十分不自然,但是她又想裝出自若的樣子。她的眼睛亂瞟,一直緊張地抿著嘴唇。   “呂隊,前幾天那個案子的嫌疑人的談話時間到了。”聶澤突然探頭。   “哦好。聶澤,你幫我整理一下卷宗,就在那個抽屜裡。一直那麼亂快煩死了。”呂平義點了根煙,解開了襯衫的前兩顆扣子。   雖然在和聶澤說話,但他的眼睛卻是直勾勾盯著西曼。   西曼察覺到他的視線,微微一笑。   隨後,呂平義就離席去了裡麵的房間談話。   聶澤也去準備會議要用的資料。   現在就隻有西曼還在原位。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個呂平義所指的抽屜。在一堆卷宗裡,最上麵的卷宗,表麵赫然寫著“馮千千案的字樣。”   西曼把它裝進自己包裡,又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往門口挪動。   就要溜走,她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找出來一張紙,在上麵寫了點東西放在了呂平義的辦公桌上。   呂平義談話回來,打開卷宗抽屜一瞧,果然沒了。   他坐回自己的辦公桌,桌麵上多出來一張紙。上麵用清秀的字體寫著兩個大字:“謝謝”。   他會心一笑,看著深邃的夜空,嘴中輕吐出幾個字:“希望你找到真相。”   星星寄存著真摯的祝福,也照亮了西曼回家的路。   她在河邊的堤壩上奮力地奔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