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裝糊塗(1 / 1)

沈鐘捂著臂膀坐在地上,緊咬牙關,右臂傳來陣陣唯有他能聽見的陣陣咯吱聲,期間還伴隨著痛徹心扉的劇痛,顯然《無為經》的修復作用,並不能屏蔽感覺。   然則這作用亦是顯而易見的,沒過多時,內裡折斷的骨頭,撕裂的肌肉便都盡數回復了原樣。   而直到這時,沈鐘才有功夫望向已是落到他身邊的三名白衣劍客。   白衣男子和青年隻是掃了沈鐘一眼便徑直走向了對麵的覺能,倒是年紀最小的那名清秀少年自落到沈鐘身邊後,便一直圍著他上下打量,口中還不時發出嘖嘖稱奇的咋舌聲。   眼睛跟隨少年轉了幾圈後,腦中有些發暈的沈鐘眨了眨乾澀的雙目,問道:   “小兄臺,是對在下有什麼意見嗎?”   少年咧嘴一笑,搖了搖頭道:“沒有沒有,隻是有點沒想到罷了。”   “沒想到什麼?”沈鐘眉毛一擠。   “嘿嘿,也沒什麼,隻是沒想到這小城裡還有你這麼人物,別說那瘋和尚見到你想和打一架,就連我要不是剛才看你把那瘋和尚揍成那樣,都想和你試上兩招了。”   少年說完又補上了一句:“畢竟你可是‘野生’的玄氣境誒。”   沈鐘沒有在乎少年語中的調侃,反而是聽出了一點其它意味:   “這麼說,你們很早之前就在邊上旁觀了?”   要不是一直在旁觀望,他是說不出是了寂率先挑事,並且打鬥時是自己單方麵將了寂壓製的。   發覺說漏了嘴,少年頓時嘴角一僵,撓了撓後腦勺,乾笑兩聲道:“啊哈哈,有麼?我有看到嗎?”   說完就不停眨巴著眼,朝正回頭望向他的青年求助起來。   青年淡漠的眼神中此時也露出一股無奈,隨即右手劍指一並,手腕回轉。   天中又是一陣呼嘯之音四溢開來,周邊圍觀的老百姓問得此聲,下意識就捂起耳朵,仰頭向著那縷劍光看去。   劍光轉眼間停於青年右手指前,長劍通體樣貌與其師叔那柄青鋒看起來一般無二,隻不過其劍刃處此時正滴落著絲絲血跡,將地麵綴上點點鮮紅之彩。   沈鐘凝神盯著劍尖,方才他都沒有發覺到此人的劍鞘之中一直是空無一物。   隻見青年指間又是一轉,長劍立時一反,將劍柄朝向他,青年則是直接握住劍柄,隨手一抖將其上血漬盡數灑落後,收劍入鞘。   口中淡然道:“那幫從你家客棧逃出的歹人已被我全部斬殺。”   青年側著臉說完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後,就扭過頭去,沒了下文。   沈鐘也是費了一會功夫才反應過來:   對方算是以這種幫他料理後患的方式表達了一直旁觀,未出手相援的歉意。   而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這年景有陌生人願意幫你擦屁股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了。   至於正麵的覺能聽到這番對話後,則是心頭一沉。   本來他還想利用前後信息差,誣陷一切皆是沈鐘挑事所致,強逼眼前這幫好管閑事的劍宗之人不得輕易插手,再想方設法將沈鐘擒獲或者解決掉。   結果沒想到對方早就在旁觀望,把此事經過看得比自己還清楚明白了。   可他也不可能認了是自己故意所為,於是隻得裝起糊塗來,麵上擺出副似是聽到沈鐘幾人的所言,被嚇得陡然一驚的表情,恍然大悟道:   “嘶,齊師弟,若按簡師侄,傅師侄所言,此事真是我這師侄挑事所致?”   齊姓男子聞言眼睛一瞇,點了點頭道:   “正如此二子所言一般,方才之事我三人從初時便已看清原委,確實是令師侄見這小友身手不凡,非要與其分個高下,甚至無端連累無辜百姓,這位小友隻得被迫反擊,結果……”   那名少年打斷其師所言,捂著嘴笑嘻嘻地接話道:“結果這瘋和尚就被揍成了這番……嘿嘿。”   “傅行一!”齊姓男子聞言立時開口斥責少年,那名簡姓青年也是側身用劍格不痛不癢的敲了下他的額頭。   而他們幾人的對話,雖聲量不大,但也是使周邊仍舊留在此處的老百姓得以聽清個大概。   聽著好事之人口中的風評倒轉,覺能麵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恰在此時,又有幾批氣勢不凡之人聞訊而來。   有的或是從一紙鳥落到房簷上後,紙鳥又是一陣變幻,化為一道符籙落至其人掌心。   或是一身道袍,手持拂塵,一臉老神在在的表情。   或是隱於人群中的幾名書生,與圍觀眾人交頭接耳,看上去正在打聽消息。   又或是最後出現的那幫臉上滿是冷冽的女子,身上的那股由裡到外的寒氣更是逼得圍觀眾人硬生生為為她們讓出條道路。   而最後出現的那人則是讓圍觀的老百姓徹底騷動起來。   其人雖出來的緊急,沒有之前的排場,隻帶了數名侍衛,臉上更是一片心急火燎,但城內眾人都是認出了這人正是清風城城主,葉載。   此人也是如今徹底無人管轄的清風城真正主宰。   眼見陣勢如此,覺能深吸口氣,知道這次若不給個清楚交代,自己等人隻怕是要淪為笑柄,為寺中威名抹上汙點。   於是他回過身一把將陷在墻體的了寂給拽了出來,抬手又是一記耳光,終是將一直昏迷的了寂給生生扇醒了過來。   口中怒喝道:“孽障,看你做的好事!”   被打醒的了寂眼前一片迷茫,過了好一陣子,又挨了幾個巴掌後,他才算徹底清醒了過來。   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師伯不斷向自己使著眼色,眼見此狀,他也知道自己這回是徹底栽了一次,隨即立刻跪倒在地痛哭流泣道:   “師伯!是了寂一時糊塗,好勇鬥狠之下激憤上湧,才做出如此混賬之事!請師伯處置我吧!”   說完跪在地上“碰碰”磕起了頭,直砸得地麵震顫。   可動靜雖大,他的腦袋上卻是除了些許泥土和之前那道劍氣割傷以外便毫無其它痕跡。   一見火候大差不差,覺能輕嘆口氣道:   “也罷,看你日常慣於行善積德,寺內經文典籍爛熟於胸,這次回去便讓方丈師兄親自處置於你!你可服氣?”   了寂感激涕零道:“謹遵師伯所言!”言畢又照舊猛磕了幾個響頭。   覺能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完便轉身向驅趕了周圍圍觀百姓後,已到近前的葉載葉城主雙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禮道:   “葉城主,此回給你添麻煩了,還望葉城主恕罪。”   葉載卻是聞言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慌忙擺手道:   “誒!不敢不敢!覺能禪師言重了,不過是毀了幾棟建築,傷了幾條賤民罷了,不打緊不打緊。”   而如今剩下的這些在場間旁觀之人,看見這出戲碼,表現則各不相同,有人一臉無謂,有人滿是嗤笑,有人依舊維持那副老神在在,不知如何所想。   那位名為傅行一的少年,此時嘴角笑意盡散,剛邁出一步就要上前理論之際,便被其師父緊緊拉住手腕,隨後向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在齊姓男子看來,此事能逼得同為正道七派的凡聲寺作出如此姿態已是極為不易,再逼得他們下不了臺反而不美。   傅行一見得如此,也隻能緊咬牙關收回了步伐。   也就在此時,此事另一名名義上的“主角”卻是緩緩開口道:   “等等。”   了寂聽到這熟悉的嗓音,渾身不由一顫,腦中竟是想起寺內那幫苦練功夫,卻始終避世不出的師兄。   僵硬著大光腦袋,了寂悄悄朝他覺能師伯的身側退了一步後,這才戰戰兢兢地望了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身側那幫師弟也是一個個繃緊了肌肉,雙手不自覺護於胸前。   而覺能眼皮一跳後,笑意盈盈道:“小施主還有何指教?”   無視了眾人的側目相待,沈鐘繼續說道:   “指教不敢當,隻是,這事我可以算了,畢竟我和了寂大師說過,我欠他分人情,那麼我陪他打過一場也算是還了吧?”   說完向了寂投去了質詢的目光,了寂見之慌忙點了點頭,咽了口口水緩解喉中乾澀道:   “當,當然,小,小僧……對!對!”   看著了寂說話結結巴巴,甚至還緊張到說不好話的模樣,覺能直皺眉頭。   而場間另外那些不知道事情經過的,此時則是對到底發生了什麼產生了好奇。   知道的則是譏笑起了寂不堪的表現,傅行一更是拉長嗓音揶揄道:“大~師~哦~”   了寂聽後羞到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沒有理睬眾人的反應,沈鐘繼續自顧自說道:   “那既然我倆恩怨已清,我便不會再尋了寂大師你的麻煩,至於你們會不會……那就是你們的問題了。”   覺能初時聞言還以為沈鐘是害怕他們的“報復”,嘴角一挑,正準備大義凜然的說些使其鬆懈之言,可不料沈鐘壓根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接著道:   “我想說的是,了寂大師先前對我那幫街坊鄰居所說的,‘如有損失會盡數賠償‘之言是真是假?”   隨之他又再次補了一句道:   “想好再說,了寂大師,畢竟,出家人不打誑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