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歌舞廳開業，大伯他們連飯都沒吃就走了，讓沈彬心裡一直不舒服。 　　這次他和胖子商量著沒搞什麼太隆重的典禮，隻找了藝術團的老人們搭了臺戲。 　　演出開始後，文副團長臉上掛著沈彬從未見過的笑容，前前後後的忙活著。 　　等王敢妮一家趕著牛車到了店門口，潘誌霞立馬熱情的迎上去，攥著謝玉蓮的手就不鬆開了。 　　鞏趙軍也難得露出笑臉，陪著王福有一邊抽煙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王敢妮看他們說話熱乎，心裡也高興，竄到店裡換了沈彬給定做的衣服幫著胖子忙活。 　　劉建明今天也格外像樣，穿了一身定做的廚師製服，一直在店裡的廚房忙活著。 　　沈彬也接了大伯和爹媽他們，安排到前排看戲，沒一會，戲臺子前邊就嗑了滿地的瓜子皮。 　　街上慢慢圍了一大圈人，有人忙著看戲，有人就湊到涮烤店的櫥窗前看胖子烤肉。 　　沒一會肉香就伴了戲文一塊飄散開來，讓人食指大動。 　　就連戲臺上的穿著青褶子的“秦香蓮”唱到一半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直引得臺下一片哄笑。 　　這段時間，客運站周圍的人都沒少來燒烤攤嘗鮮，這會聞到肉香，有人就上前掏了錢買了幾串。 　　接過油滋滋的烤串也顧不得城裡人的架子，直接蹲在戲臺邊上邊吃邊看戲。 　　沈彬看剛烤出來的肉串就被搶購一空，忙接了胖子的活，把新鮮出爐的一把羊肉遞給劉建明： 　　“胖子，給你老丈人和丈母娘送過去嘗嘗啊，他們還沒吃過這東西呢。” 　　胖子這才想起這事，憨笑著看了眼王敢妮，見她沒反對沈彬的稱呼，頓時樂嗬嗬的端著盤子出去了。 　　到中午，整個涮烤店都擠滿了人，王敢妮的爹媽也是閑不住的人、 　　見潘誌霞幫著端盤子，倆人也坐不住看戲了，跟著忙活起來。 　　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這涮烤店這就是算是開起來。 　　過了上客的高峰期，戲臺子也撤了，沈彬忙裡偷閑的蹲到拐角處抽了根煙。 　　“素萍啊，老馬她快退了，啥事不管，也就你還掛念著我們這些老東西，給找口飯吃。” 　　沈彬歪頭看了眼拐角的另一邊，剛在臺上唱青衣的“秦香蓮”和藝術團的幾個老人正跟文素萍說著話。 　　“張大姐，咱們之間就不說這些了。” 　　文素萍臉上帶著微笑，拉著幾個老姐姐的手： 　　“當年我剛進團的時候，也是靠著你們拉扯才有今天，我咋能忘了你們呢。” 　　沈彬聽在耳朵了，估摸著又得有一段抱頭痛哭的橋段，忙把煙頭踩滅了就要往回走。 　　卻聽到張大姐小聲說道： 　　“素萍，我聽說前幾天你又去找鋼廠劉時昌了。 　　那人沒啥好心眼，你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 　　旁邊有人附和道： 　　“就是...以前在團裡，他可沒少招惹你，你還......他有家有室的，傳出去可不好聽。” 　　文素萍也沒在意，語氣如常的說道： 　　“我是為歌舞廳的事去找過他一趟，在廠裡見的麵，沒事的。” 　　沈彬忽然想起那天在文素萍手腕上看見的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素萍...你別怪姐姐多嘴，這歌舞廳不是啥正經地方，你說你帶著幾個孩子在這......” 　　張大姐還想說幾句閑話，大概是想到文素萍剛給找了活，話就憋了回去。 　　“行了，張姐，您這不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嘛。” 　　文素萍用略帶戲謔的語調，努力讓這句話聽起不像是罵人。 　　沈彬聽她這麼說心裡卻痛快，貼了耳朵還想再聽，卻見文素萍從墻角另一側走了回來。 　　倆人四目相對，沈彬聽墻根被發現，尷尬的低了頭裝作很忙的樣子： 　　“唉.....我記得就在這丟的，怎麼找不到了。” 　　他抬起頭，見文素萍正把雙手環在胸前，滿臉含笑的看著他。 　　沈彬尷尬的笑了笑： 　　“我就聽見什麼吃飯、罵娘，沒多聽，你可別誤會。” 　　文素萍也不接話茬，從口袋裡掏出五塊錢： 　　“這是你讓我給的賞錢，就她們這樣，我看也不用給了。” 　　這次來唱戲，沈彬給她們每個人開了四塊錢的工錢。 　　五個人一直演到過了晌，他覺得辛苦又給了五塊錢當賞。 　　沈彬接了錢，揣到口袋裡： 　　“那就感謝文團長給我省錢了。” 　　倆人結了伴往回走，沈彬猶豫再三還是問道： 　　“她們說的那個劉時昌，我沒記錯是市鋼廠的廠長吧。” 　　文素萍聽到這個名字，眼神中閃過一絲厭惡： 　　“你別聽這些老婆子瞎白話，沒事的。” 　　沈彬知道這裡麵準有什麼事，也不方便細問就安慰道： 　　“有什麼麻煩，你就和我說，找書苑 www.ｚhaoshｕｙuan.ｃom別啥事都自己扛著。” 　　文素萍看了沈彬，突然大笑了一聲，接著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沈彬有些愣神，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文素萍按住胸前滾滾的波濤： 　　“沈老板，你們男人是不是都覺得說這種話，顯得自己很成熟，很體貼。” 　　這些年同樣的話，文素萍從無數個男人嘴裡聽到過，包括鋼廠的劉時昌。 　　等她真的找到這些人幫忙的時候才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是想幫她扛事，而是想把她放平了扛在肩膀上。 　　聽到沈彬說出同樣的話，她下意識的就想到那些可憎的嘴臉。 　　“文素萍，我是認真說的，這段時間你確實幫了我很多，沒別的意思。” 　　等她平靜下來，看著沈彬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過激了，不該對他說那樣的話。 　　文素萍笑了下，掩過眼底的一絲愧疚： 　　“沈老板，我開玩笑的，您是柳下惠，我見識過了。” 　　見她一個人進了涮烤店幫忙，沈彬吊在後麵嘆了口氣。 　　他知道人和人最忌諱交淺言深，照理說他不該說那些安慰的話。 　　這段時間，文素萍在歌舞廳確實幫了不少的忙，不管是管理吧臺賣酒，還是幫他收集信息，都盡心盡力。 　　雖然她也領著一份工資，但沈彬從心裡是感激她的。 　　而且那天也他讓文素萍去找幾個國營廠的領導談交誼舞會的事，她才會再粘惹上以前的人。 　　於情於理，沈彬都該問問，不過眼看文素萍不想讓他幫忙，這事也就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