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6號線轉地鐵3號線,再轉地鐵2號線,牛集村站下車,我一直陪同範燕妮回到青牛路的一個名叫“電纜宿舍”的老小區。我真沒想到,平時都打扮的光鮮亮麗的範燕妮居然住在這麼破舊的小區裡,而且她的出租屋還是一間靠墻的孤零零的小房子。這一看就是旁邊住戶違建的房子,或者是把原本是小區倉庫的房子違規改建成居民住房了。 我估計,範燕妮願意住這種地方,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便宜。一個便宜,三個愛嘛,人之常情。 範燕妮走到門前,從隨身包包裡掏出房門鑰匙開門。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無論範燕妮怎麼扭動鑰匙,這門鎖就是紋絲不動。我問範燕妮,她是不是拿錯鑰匙了?範燕妮一邊繼續嘗試,一邊回答我,說住了那麼久了,天天拿同一把鑰匙開門的,閉著眼睛都能摸出來是哪一把,怎麼可能會拿錯呢? 此時,我的眼前浮現一段整齊的文字,是楷書字體,寫著 “人類做出具體行為之前,最根本的心理動力是什麼?” A,虛榮心、占有欲、控製欲 B,仁義禮智信、溫廉恭儉讓 C,安全感、好奇心、交流欲、性欲、道德感、榮譽感 這段文字(選擇題)出現的時候,時間仿佛停止了。我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範燕妮站在房門前也是一動不動。這種情況和之前的三色畫麵的情況有點不一樣。出現三色畫麵的時候,我隻是身體不能動,但我能呼吸,我還能感覺到心跳。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聽覺了,白噪音都消失了。萬物寂寥,任何聲音都沒有了。我除了知道自己還活著,還能看見東西,其他的感官和生命活動都停止了。 這種感覺怎麼形容呢?我仿佛變成了一座雕像,隻不過我這座雕像有思想,可以看見東西,僅此而已。 ABC三個選項的內容,我都看不懂。以我上大學之前、小學初中和高中的十幾年的刷題經驗來看,要麼選答案最長的,要麼選C,所以,這道題,我必須選C。一是因為C答案最長,二是因為C答案是C。 此時,耳邊響起之前那個分不清男女的聲音。神奇的是,耳邊隻有這個聲音,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恭喜回答正確!解開大門封印。” 話音剛落,一切恢復如常,我的其他感官也都回來了,與此同時,傳來範燕妮扭動鑰匙打開房門的聲音。突然,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陌生男子從房子裡沖了出來。他的左手握著一把明晃晃的鋒利匕首,刺向了弱質女流的範燕妮。 此時,我的腦海裡立刻浮現之前在醫院裡的那個“乙橙”選項,那上麵說範燕妮會遇到危險。一路上平平安安的,都把範燕妮送到家門口了,我想當然以為,範燕妮不會有危險了。可沒想到危險來自範燕妮的家裡。踏馬的,這個兇手怎麼會躲在範燕妮的家裡呢?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在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我的眼前浮現出三塊顏色各異的畫麵。所有物體停止運行,冒著寒光的鋒利匕首離範燕妮隻有一尺距離了。 左邊是白色背景畫麵,用隸書字體,寫著“我和範燕妮隻是同事關係,沒必要為了她和歹徒拚命。就讓隨他去吧,範燕妮命中該有此劫。” 中間黑色背景畫麵,用白色宋體字,寫著“今晚謝必安會到醫院帶走王強的生魂,為王強求情,放謝大人放他一條生路。” 右邊是第一次見到的金色背景畫麵,上麵用行書寫著“獲得30秒的神仙肉身,拯救同事範燕妮。” 看到右邊這個金色背景畫麵的選項,我毫不猶豫就選擇了它。剎那間,全身上下、從頭到腳、從裡到外,仿佛浸泡在溫泉之中,舒服極了。 時間恢復流逝,一切事物恢復如常。持刀歹徒的匕首繼續紮向範燕妮。我心念一動,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整個人都拽了過去。我完全沒有奔跑,幾乎就是瞬移,瞬間啟動,瞬間剎車,完全違背慣性原理,完全不給牛頓麵子。 就在歹徒的匕首離範燕妮的脖子隻有3厘米,同時範燕妮整個人因為恐懼而僵住的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我到了。我右手輕輕剝開歹徒的左手,打偏匕首攻擊的方向,以防萬一可能會傷到範燕妮。然後,我整個抱住歹徒,把他往屋裡撞去。歹徒被我撞翻在地,我伸出右手抓住歹徒左手,將其手腕方向反折,匕首對準他的胸口,用力紮了下去。 歹徒雖然被紮穿了肺部,活不了了,可窮兇極惡的他還在做垂死掙紮,想要用他的右手掰開我的右手。我再把左手加上去,然後用我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我雙手上。這樣,整個力道傳導到匕首上,歹徒無力掙脫。“獲得神仙肉身”的30秒很快就過去了,我瞬間感覺全身力氣被抽乾了,整個人虛脫萎靡的厲害。可我不敢放棄,直到歹徒沒了動靜,我才敢放鬆下來,翻到地上,躺著,全身流著虛汗,大口大口的喘氣。那感覺就和剛剛跑完一個全程馬拉鬆的疲勞感差不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範燕妮進屋了,在我身上胡亂摸索,問我哪裡受傷了?看著她一臉驚慌失措但是真關心我的表情,我笑了,讓她馬上報警。 範燕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照辦了。警察很快就來了,已經完全虛弱無力的我強打精神,配合錄了一個多小時的筆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警方的初步判定是正當防衛,不負法律責任。但是,案子還沒有最終結案,我還是第一嫌疑人,規定我近期內,不得擅自離開本市,並隨時準備接受警方的調查。 法醫給歹徒屍體打包帶走了,其他警察也都離開了。這個案發現場的房子,是不能繼續住人的,大門已經被警方貼上了封條。身體依然有些發抖的範燕妮扶著癱軟無力的我,去附近酒店開房休息。 從古至今,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佳話層出不窮。可如今,我已經英雄救美了,可是以身相許卻遲遲沒有出現。雖然範燕妮扶著我洗完了澡,但全程她都是默不作聲,也沒有肢體動作上的任何挑逗,整個過程非常嚴肅。我知道,這可能就是她為了報答我能夠做到的最大極限了。不過,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範燕妮看到我剛剛殺人了,已經累趴了,而她也受驚過度,所以整個沒心情想那種事情。 洗完熱水澡,從衛生間出來,躺到柔軟的大床上,範燕妮很快就睡著了。我暫時睡不著,不僅是因為剛剛殺了人,心情有些忐忑不安,還因為那無所不能的令人爽翻天的30秒的“神仙肉身”的感受。 會不會擔心歹徒“冤魂索命”? 首先,持刀歹徒謀殺範燕妮在先,我殺他在後,他死後不可能變成“冤魂”,他根本就沒有冤屈,所以他沒有變成“冤魂”的任何可能性。這個歹徒頂多變成不講道理的“厲鬼”,可我一身正氣,不怕“厲鬼”。邪不壓正,這是天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隻要我不是臭雞蛋,我就不怕蒼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