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潤澤最後回到了家裡,栗本薰已經睡了很久了,就穿著衣服躺在他的那張床上。也不對,現在應該說,是他倆的床上。 李潤澤又看到了沙發上的超夢,坐過去帶到腦袋上,擺弄了一會,還是沒搞明白怎麼玩。 搖了搖頭沖了個澡,上床睡覺了。 今天的窗外有些不平凡,出動了好幾架新聞飛機。電視臺有沒有人操控呢?那答案應該是肯定的。從收音機出來開始,這種媒體的玩意就是各家各勢力爭搶的對象,誰掌控了媒體,誰就掌控人民的大腦。在媒體不屬於人民的時代,人民幾乎是沒有自己的思想可言的。這正是公司們的求之不得的事。 那幾家直升機可能見證了又一個傳奇的隕落。 不過這一切都跟李潤澤沒有關係了,他現在隻想把小日子過下去。刀子沒割到自己身上,終究是不知道疼的,最多跟著罵一罵,再幫點忙了,無愧本心就行了。把該做的做好,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昨晚沒有關百葉窗,都沒用上八點鬧鐘,李潤澤就醒了。栗本薰也把鬧鐘和他調在同一個時間了,倆人平時都是同時起床的。 李潤澤起床後,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栗本薰,沒有打擾她,把百葉窗關上了,不讓陽光也把她照醒。坐在床邊搓了搓臉,起身去洗臉洗澡了。 李潤澤脫了個精光,站到了噴頭下,溫熱的水流刷刷的沖過他的身體。他總感覺缺點什麼,雙手拄著墻,他才想起來,缺的是沐浴露和洗發水。 要是有個搓澡巾那就更好了,要是再有個大水池子泡熱水澡,那就更更好了,要是泡完澡後再能看個電影,按個摩,洗個桑拿,吃個果盤,小睡一會後再來頓小燒烤……嘖嘖嘖。 就是荒阪順位第一繼承人“荒阪賴宣”都享受不到這種快活日子,要不以後開個洗澡城呢?哈!美夢就做到這吧!不過研究研究自己搞一搞,自娛自樂倒是可以試一試。 背後突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流氓哨,李潤澤直接臉就紅了,一猜就知道是誰。他也沒有那個鷹視狼顧的本事,轉頭用正臉看她肯定得露東西,但是實話說,就算不轉身,單從背麵,她也能看到一大截了。畢竟是早上嘛,溫水一沖,還是能喚醒一些身體機能的。 “雖然很壯,還得多鍛煉鍛煉哦!線條不夠明顯。”栗本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些慵懶和調笑的意味:“快點洗,洗完叫我。” 李潤澤聞言後,又等了一會,然後才回頭看,看到她確實是走了,才轉過身來沖背麵。他現在心煩意亂的,一邊洗,目光一邊不斷遊走,然後他又發現了一個驚喜,淋浴間對麵的衣櫃上,那個試衣鏡裡除了自己,還映出了一張悄悄盯著鏡子的微紅小臉。 “我焯!女流氓!”李潤澤沒忍住一聲驚呼。鏡子裡那張臉刷的一下縮了回去。李潤澤好像發燒了一樣,燒的大腦空白。快速的洗完了澡,穿上衣服出來了,紅著臉,有些幽怨的看著坐在沙發上喝茶的栗本薰。 栗本薰端著一杯茶站了起來,走到他旁邊,看著他的表情,沒忍住笑了出來。李潤澤也被感染了一點,幽怨裡多了點笑意。 看來又得我主動了? 栗本薰輕輕嘆了口氣,看他表情有了變化,直接踮起腳親了他一下,然後又拍了拍他的右胸:“別生氣啦!多大點事啊,先喝茶吧。”然後拉著還有些小孩子脾氣的李潤澤到沙發上,把“茶”遞給了他。 李潤澤端起這杯“茶”看了一眼,是淡黃的,聞起來香氣也很不錯,他不是什麼很會品茶的人,喝酒讓他的舌頭有些麻木了,嘗不太出來。但感覺聞起來就是很讓人放鬆。 “咱家還有茶壺嗎?這茶葉哪搞得?”李潤澤有些摸不著頭腦。 栗本薰“嗯?”了一聲,然後恍然大悟:“對了,你失憶了。” 她拿出了塞在工裝褲上一個小口袋裡的細長的小袋子,對著他晃了晃。 “速溶的,碧螺春。” 李潤澤突然有點想笑,這是什麼賽博幽默。接下來是不是折疊大火炕和塑料旗袍啊? 然後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確實在夜之城看見過塑料的半透旗袍。而且講道理,2023的旗袍也算是塑料材質吧。突然又是一陣惆悵。 “你早上有事嗎?咱們出去轉轉?”栗本薰看他又莫名其妙的惆悵起來,放下杯子,開始了新話題。 “行啊,咱們可以去扭扭街逛街了,看看列維,再買點衣服,買點乾活的衣服,買點睡衣啥的。”李潤澤說著說著,有點報復的想法了,膽子大了起來。他也放下茶杯,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懷裡:“我是不是還得買件大浴巾啊?免得有女色狼偷窺我?嗯?” 栗本薰臉又紅了,掐了他腰一下,也沒離開他懷裡,臉上一副倔強的表情:“換你你看不看?” 李潤澤想了想,也微紅著臉點了點頭,然後臭不要臉的說:“要我我也看。我承認,我誠實,那我值得獎勵一個吻吧?” 栗本薰伸手緊緊抓住他的下巴,盯著他的眼睛,給他捏的都有點疼了:“這才幾天,你變化怎麼這麼大?之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會呢?” “那是不親了唄?”李潤澤決定騷包到底。 栗本薰直接又是一口親上去,然後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誰說的?” 兩人膩歪一陣後,穿衣服去逛街了。先去找了個沒味的小路,回到了當時給弗雷德送貨的那個市場,解決了早飯,又在附近問了問洗衣服的價格。兩人亂七八糟的衣服加起來就那六七套,總共花了100€,看起來算是很不錯的價格了。 然後兩人去了扭扭街,這是夜之城中下層的快樂場,銷金窟。 整條街一眼望去,是極高密度的燈牌和霓虹燈,亂七八糟的顏色讓人剛一走進去就一陣頭暈目眩。地麵上全是裂縫和塗鴉,周圍密密麻麻的店鋪,是真的“密密麻麻”,每個店鋪的門臉都相當小,也就幾米寬,很難想象裡麵能放下什麼。 有那種賭博機店,主營的是在日本特別流行的“柏青哥”賭博機,就是鋼珠機。那些花花綠綠的鋼珠機發著和自動販賣機一樣的亂七八糟的光,每一臺都播放著震耳欲聾的死亡日式搖滾。還沒等走進去,隻是從那門口過,就能聞到極其刺鼻的氣味。 沉迷柏青哥的賭俠們基本沒有洗澡的習慣,通常是一包煙一遝錢,一桶泡麵坐一天。 濃烈又雜亂的泡麵味,猶如實質的狐臭味,還有已經肉眼可見的香煙燃燒出的煙塵,實實在在的阻止了李潤澤一探究竟的步伐。 李潤澤感覺這賭博店就像那種推幣機,前人往裡麵投幣,期待著那個幸運兒是自己,失敗的話,自己投的幣也進入獎池,等下一個幸運兒。直到有一個幸運兒投下那枚致勝硬幣後,獎池裡的硬幣海,硬幣大廈轟然倒塌,幸運兒大賺特賺。 這個是前人抽煙,後人也抽煙,等啥時候煙塵在空氣中達到了一定的密度,再來一根點著的煙頭應該就可以粉塵爆炸了,整條扭扭街都得銷戶。 還有更多雜七雜八的店,賣超夢的,賣衣服的,賣妙妙小玩具的,賣槍的,賣飯食的。這些都是明麵上,這些商家在搞的生意。 時不時還有流動商販會來這裡兜售黑超夢,也就是不合法的超夢。 在夜之城都不算合法的超夢,大可以猜測裡麵的內容得炸裂到什麼地步。 初級的是血腥虐待,折磨致死之類的。 高級的就是拿屍體用各種新奇的方式拆碎了然後各種找樂子。 很多明麵上合法的超夢導演背地裡都會與虎爪幫合作,虎爪幫抓無辜的人來,“大導演”們就可以自在的發揮想象力,為公司員工們和富佬們大量提供這種“美味”的玩意。 不過扭扭街最聞名的特色,是千奇百怪的性偶。越往深處走,越能感受到這裡刺鼻的香水味和荷爾蒙味,與柏青哥賭博店是兩個極端。 性偶雖然和人類幾乎完全一樣,甚至比某些高度改造的人類更接近人,但他們中的大多數還是欣然接受了自己“性偶”的標簽,快快樂樂的做起了躺著就能賺錢的營生,讓他穿上衣服站起來他還要罵你。 其實也很奇怪的,沒人說他們必須要去做這一行,但隻要給他們貼個無所謂有又無所謂無的“性偶”標簽,就能讓他們在心理上不自覺的向那個標簽靠攏,而且能讓他們輕易的放下自尊和其他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張開雙腿主動歡迎金錢對人格的不可逆的摧毀。 星座和算命也大概是同樣的東西吧。 先是一個巴納姆效應。 有個老師做了個實驗,給班上的所有學生都發一個紙,說這上麵有對你的性格描述,讓他們評價是否貼合自己。然後他們每個人都打了高分,認為這是高度貼合自己的描述。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其實所有紙上的內容都是一樣的,都是一些:“你有時候會追求完美”,“你會對別人的批評感到沮喪”之類的模糊描述。 證明了,人會把一些模糊的描述當成是對自己的精確描述。 星座的性格描述也是同理,將每個星座都給出一個看起來很清晰實際上很模糊的描述,然後人們會把這種描述認為是對自己的精確描述,認為這玩意沒見過自己也能精確描述自己,“好神奇啊!” 自己一旦接受這個說法,和它給自己的標簽後,就會不自覺的慢慢向那個標簽靠攏,就像性偶們向“性偶應該成為的樣子”靠攏一樣。 等到有他人質疑時,他麵對的會是一個完全符合這套說法的“活生生的證據”,然後也會感嘆一句“好神奇啊!”。 等他也信奉這套東西後,也會慢慢變成那個讓另一個人感嘆“好神奇啊!”的“活生生的證據”之一。 這套精妙的心理把戲,就鏈式反應一樣傳播開了。公司們也玩了一下這種把戲,性偶們也就像接受星座一樣,接受了這種標簽和剝削。 其實如果把一個普通人消除記憶後,再告訴他他是性偶,那他也會慢慢的變成真的性偶,夜之城最出名的真人秀“沃森龍鳳”就做過這種節目,人家是真玩,真的會去為了收視率毀掉一個人的人生。 這種標簽在兩性上也有,沒人說女人就得在家帶孩子,但“女人”這個標簽被加上“要帶孩子”後,所有認同自己是“女人”的人就絲滑的帶起了孩子。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
六十四.扭扭街(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