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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興衰 秋嶺風 4160 字 2024-03-17

新歷67年9月13日晚上8點43分,槍聲和閃電一起劃破夜空。   最開始,是父親,胸口的血染紅了地板。   44分母親沖出去連開四槍,槍聲消散過後是母親淒厲的慘叫。   “吳警官槍法退步了啊,嚇我們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吳警官,您和宋警攪黃了我們多少生意。”   “這都特麼是錢,你知不知道。”   “你特麼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   “我乾兒子也死在你手上。”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你怎麼還……吳警官你這身段還是這麼迷人啊,當初你在我們老大身邊的時候我們就想好久了。   “吳警官讓我們也嘗嘗好不好。”   “你們該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門外的聲音太嘈雜了。   47分嘈雜的聲音穿透櫃子,進入西爾的耳朵裡“吳警官怎麼還過生日,什麼樣的生日隻插六根蠟燭。”   “讓我們找一找小朋友在哪!”   “不要!”   “小朋友,你在哪呢,叔叔可溫柔了,叔叔帶了糖哦。”   “西爾!跑!”   西爾剛從櫃子裡沖出來,下一刻卻被抓住。不大的客廳裡如今擠滿了人。西爾被人拎在手裡,像小雞仔一樣,撲棱著手腳,嘰嘰喳喳的叫囂著。餘光瞥見父親微動手腳。   父親的心臟在右邊,這小小的差異讓他有了機會,重新爬起來搶過西爾,抱在懷裡,沖破窗戶,一躍而下。   “活下去……活……下……”父親的嘴裡不斷吐出鮮血,聲音漸小。48分,父親真真正正的死了。   西爾很懂事,她要活下去,她爬起來,眼淚和血一起滴下。   “抓回來!你們在看戲嗎!”   “動起來!”樓上的喧鬧和大雨一起落下,和雷聲一起在耳邊炸響。   雨水裹挾著血水滴落,在地上綻開粉紅色的花。   小城市的小巷很多,彎彎繞繞,房與房的間隙不大,正好夠小孩子通過。   小孩在這頭兵荒馬亂,大人在哪頭罵罵咧咧。“繞過去啊,廢物。”   槍聲跟隨身後,穿過大腿,擦過耳邊。   “姨,開開門,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了。”   “張叔,救救我。”   門被一個個敲響,燈一盞盞滅掉。平日裡的和諧到如今蕩然無存,隻剩下敲不開的門,得不到的回應。   西爾隻能繼續跑,腦袋嗡嗡作響。   小城依山而建,穿過一個個巷子就是山林,山林裡有個房子被譽為鬼宅。   西爾見到過,在樹林深處,黑黢黢的放在平時是絕對不敢去的,但現在在這樣的情況下,偏偏算得上是生機。   “J60區域出現人類活動信號,你們誰去看一眼。”這棟“鬼宅”事實上在不久前已經有人居住下來。零七在電腦上敲敲打打,顯示屏上一個紅點不斷閃動。   德爾惠婭站起身:“看你倆忙的,不是隻有我能去咯。”   “共享係統還沒做,保持聯係……J59區域。”   德爾惠婭撐起一把傘,慢慢悠悠的出門了。   白色長裙在雨中起舞,輕哼著歌謠,隨後在遠方站定:“小朋友,大下雨天跑這裡來乾什麼?”   西爾抬頭,隻能看見白色的影子站在樹後,她喉嚨裡塞進幾個音節“救救我吧。”如小貓低叫的聲音散在雨裡。   德爾惠婭重新邁步站到西爾麵前:“小朋友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西爾在一片暗色的白色裡倒下了,好像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德爾惠婭覺得好笑,朝聯絡器輕語:“零七,我被碰瓷了。”   “嗯?”   “看起來很淒慘的小朋友倒在我腳邊了。”   “丟了。”   “不太好吧,小朋友特意等我到麵前才倒下的呢。”   “隨你。”   零七最後什麼話也沒說,不久以後,兩個濕漉漉的人就回到房間裡。   甲子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隻出氣不進氣的人隻感覺額頭青筋突突的跳:“開玩笑!你有沒有看過這是什麼傷口,什麼東西能打成這樣!這是槍傷啊!德爾惠婭你腦袋裡裝的是屎嗎!”   “可是小朋友很可憐哎。”   “德爾惠婭!我們是偷渡過來的!我們不能惹事你知不知道!”   德爾惠婭坐在沙發上,睜著倆大眼睛眼巴巴的盯著甲子。   “隔壁城市不久前收到報案,有人持槍襲擊,警局不予立案,她應該就是受害者了。”零七目不斜視的盯著電腦,嘴和腦子各乾個的。   “所以?”   “你不是缺少實驗體?警察都不管,誰能在意她,隔壁城市裡這裡直線距離近四十公裡,帶傷還能跑這麼遠多有毅力。完美的實驗體。”零七終於合上電腦,抬眼看著甲子。   在德爾惠婭和零七的注視下,良久,甲子終於妥協:“救救救,你倆到底是心疼她還是害她。”   德爾惠婭回到房間,換上新的長裙,心情似乎很好,哼著歌,擦拭著槍械。   零七坐在遠處,又不斷在電腦上敲敲打打。   甲子就在餐桌上進行了縫合手術。   第二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雨依舊在下,雲黑壓壓的,在這片深林裡更顯得可怖。   西爾發燒了,一遍又一遍的魘在父親的血臉裡;魘在母親的聲嘶力竭裡;魘在無數人的叫喊裡。隻隱約聽見耳邊有人說“小朋友,你可得醒過來啊。”汗水混著血染紅繃帶,像是繪出的鮮花,艷的眼睛生疼。   又一天過去,西爾醒了。德爾惠婭坐在床邊,輕輕的笑著,笑的那麼祥和。但西爾隻看著麵前的空白,眼神沒有聚焦,看著看著,眼淚就滴下來了,一顆一顆的,發出的細細聲響和雨聲融在一起。   德爾惠婭將她擁入懷裡,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低聲哄著沒關係,就像西爾的母親一樣,可是西爾沒有母親了。   西爾的狀態也不像清醒的狀態,隻流淚,沒發出一點別的聲響。   零七路過,看著滿臉溫柔的德爾惠婭皺了皺眉:“你不會真喜歡她吧?”   德爾惠婭將西爾放平,蓋好被子,繼續輕輕拍著:“每一個小朋友都應該承載希望。”   零七嗤笑一聲:“希望會湮滅在甲子的實驗裡。”   德爾惠婭垂下眼:“她會撐過去的。”   零七沒再說話,回房間去了。   西爾在深夜又醒過來,身上的酸痛讓她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在一遍又一遍的疼痛中,西爾又閉上了眼睛,父親的低語在耳邊回蕩。   再次睜開眼房間空蕩蕩的,喉嚨裡像是燒起來一樣,隻能乾巴巴的吐出幾個音節。   德爾惠婭推開門走進來:“小朋友醒了,意識清醒嗎,還記得你是誰嗎?”   “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