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義是事情發生後評定的，你現在依舊覺得沒意義嗎？”伊祁噙著笑，注視著西爾。 “也許有，但我不知道是什麼。”西爾也靠在沙發上，一雙眼睛好像什麼也裝不下。 “我想讓你留在卡爾瓦，所以讓你看看卡爾瓦有多好，這就是意義。” “我還以為你是要開導我，噗哈哈哈。” “你不是能被隨便開導的人，所以我們談實際一點。”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加入卡爾瓦。” “我沒覺得你一定會加入，你可能會選擇去死，或者別的，我隻不過是想讓你多一點可能。” 西爾輕輕別開眼，不得不說，他猜的是準的，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她必然是不想活下去的。 伊祁張開影息屏幕，西爾隻看一眼便愣住了。 “你一定知道為什麼偏偏是這幾天我要見你，塵埃就要落地了。但從很早以前，我們的目的就不僅僅是為了讓塵埃落定。”伊祁頓了頓，似乎是想看西爾的反應，但西爾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影息。 “零七的教育有所缺陷，但我們有很長時間彌補。你和零七不一樣，他本身就具有缺陷，又在一次次實驗中磨滅了動情的能力，你小時候接受過人文教育，所以的人文教育隻不過是出現了斷層。隻要有足夠的時間……” “我知道了。”伊祁的話還沒講完，西爾猛地站起身來，眼睛直直撞進伊祁的眼睛裡。“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我該走了。”西爾像逃一樣沖出理事大樓。在門口，正不知道去哪時，雀33已經行駛過來。 “反重力係統已開啟。” “身份未登錄，請位於客艙就坐，本次航行直達定位，航線確認。” 西爾回到哥利吉亞時，幾人早已經睡覺，房子掩埋在樹林裡，月光投下來也照不出大概。 小時候自己是怎麼辨認的方向呢？四十公裡於現在的西爾而言不過四個小時，重新站在這不高的樓房前時，眼淚還是會不自覺的滑落。 這裡如今沒住多少人了，似乎處處都透著腐朽的味道。 然後再從樓下開始，一步步重復小時候的路。狹小的間隙如今已經無法穿過了，環顧一圈，西爾翻身上樓，再從屋頂上慢慢翻下。 若是有人看到大半夜有人自家窗戶大概會被嚇死吧。 一步步走進樹林時太陽已經升起，漸漸驅散林間的水氣。 通訊器響起，看了一眼是零七打來的“你在哪？” “快到了。” “回答問題。” “J54。” “哦。” J54大概就是小時候遇到德爾惠婭的地方吧，這一路上這麼多溝壑，山石，自己當初是怎麼跑過來的呢？ 西爾推開大門時幾人正爭吵著什麼，房屋隔音很好，西爾沒聽到一點動靜，幾人看見她也沒再說話。 西爾走進屋內，餐桌上還留著兩個雞蛋。零七又看了一眼吃雞蛋的西爾，拿起刀出門了。甲子也看了一眼西爾，沉默的上樓了。德爾惠婭還呆在客廳裡，翻動影息。 兩個雞蛋似乎吃了一個世紀還要漫長，最後端起牛奶一飲而盡。收拾完以後坐在德爾惠婭麵前。 “怎麼啦？” “西爾……你想怎麼報仇呢？”德爾惠婭沉默半晌才終於問出問題。 這個問題對於西爾而言有些始料未及，她想的便是將哪人千刀萬剮，用藥物維持他的清醒，一點一點刨去他的血肉，不隻是他，還有其他人，哪天在房間裡的所有人。她都要刨去他們血肉，讓他們隻剩下枯骨。這一點，從最開始，就不曾變過，德爾惠婭知道的，他們知道的。 “不是不讓你報仇，西爾，你的想法無論在哪一個國家，這都是違法的。” “違法！您在和我說違法！”她沒關係的，她怎樣都沒關係的，她隻要報仇，僅此而已，違法而已，他們違法不是依舊活的好好的嗎。 “西爾我們在想更好的辦法好嗎？” “什麼更好的辦法！我又不在意！你們還想攔我多久！又一個十二年嗎！”西爾站起來，手撐在桌上，眼裡現出血絲。 德爾惠婭仰視著她沒說話。 西爾重新坐下來，吐出一口氣：“抱歉，我不該對您發火。” 西爾對德爾惠婭不一樣，她對零七的反抗怯懦且安靜，對甲子的不服從也是怯懦的，但德爾惠婭不一樣，她不願意對德爾惠婭發火，也不該。 盛怒過後便是濃濃的愧疚。 “我知道，每次提到你的父母你的反應總是要大些，無論什麼時候，對誰……死的人離開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這句話說起來多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找書苑 wｗw.ｚhａｏsｈuyuaｎ.com 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 “好。” 路程並不長，雀33的速度又很快，甚至不需要去客艙便已經到了。 新歷67年9月13日，西爾的求助無一人回應，但父母的後事被人放在心上。 兩座墓碑相鄰，照片上兩人笑的燦爛，西爾來的不多，沒什麼時間能來。上一次來還是因為階段性綜測考了三遍還沒過，甲子把她帶來在這裡跪了一夜。 好像也是秋天，綜測結束，作為沒過的懲罰，她在禁閉室呆了三天。營養劑一針接一針，鞭子一下又一下。最後甲子打累了才終於想起來似乎要問下理由“這是你第三次綜測不合格了，為什麼，有理由嗎？” “沒有。” “很無聊啊。” “下次不會了。” “你恨我嗎？” “不。” “為什麼？” “我自己選的。” “讓你找的生存的意義，你找到了嗎？” “沒有。” “悲涼，太悲涼了。” “什麼？” “我們換個位置吧。” 剛到的時候正值夕陽西下，影子全歪在一邊。被從雀33上丟下的感覺並不好受，像是五臟六腑都顫了一下。 “跪下。”甲子的聲音悠悠傳來。 看清眼前景象，西爾自覺跪下來。 “時間一長了，就容易忘記最開始追逐的東西，什麼是自己想要的，目標可以一變再變，隻要結局不變，問心不悔……你先在這裡想想，你的結局，是想要什麼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