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在淤泥裡玩的很嗨,但其實他還是很好奇玩水裡丟廢料的究竟是什麼生物。因為水蛭本身沒有視覺,隻能感受到光線的明暗變化,他依靠水麵上的陰影判斷出這裡應該長滿了荷葉,隻有一部分空缺。 水蛭對水流的擾動和溫度很敏感,但因為沒有視力,所以認知方式很有限。“首先,沒有視力的情況下,就算出水也確認不了什麼。其次,因為沒有視力,萬一對方對水蛭對態度不太友好我可能會被踩成水蛭泥。”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確認了又能乾嘛?難道要用自己的身體寫個‘我是水蛭,請給我血’嗎?”水蛭一邊在水中陰暗的蠕動,一邊準備鉆出去在吃幾口浮遊生物。 他一般不會遊到水麵附近,因為在他的認知之中水蛭在人類社會之中形象不太好,被撈走大概直接就被拿去曬乾兒了。雖然他對自己是否有藥用價值感到懷疑,但他很明顯不想體驗被曬成乾或者踩成泥,所以基本上對水麵敬而遠之。 他一般會在白天睡覺,等到光亮度下降到無法分辨的程度才出去轉悠,因為沒有視覺,所以景色什麼的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很重要。雖然因為繼承了一些人類的記憶,他當然也對自己能不能擁有視覺感到極其好奇。 人類有一句話說得很貼切:“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我見過光明。” 雖然水蛭並沒有閑到天天考慮黑不黑暗這種問題,但總歸還是很好奇,畢竟是繼承來的知識才讓他知道了自己長什麼樣。 他剛吃了沒幾口,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困意,就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引導著他陷入深沉的睡眠一樣。 水蛭很快就鉆回了淤泥之中,因為經驗告訴他,這種情況應該躲起來。 水中的浮力和淤泥的柔軟給予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就好像那個人類通宵加班好不容易回家之後鉆回被窩裡一樣舒服。 水蛭的時間感不太準確,他隻能將季節劃分為:睡覺月、清醒月和繁殖月。這種不準確的時間感自然也延伸到了較短的時間,他能依靠感光器官了解明暗的變化,所以理解白天和黑夜問題也不大,但更細的時間就無法知曉了。 比如,秒,分鐘和小時,這些時間單位他大致可以感受到,但並不直觀。 正當他飄飄然將要入睡之際,意識似乎連接上了些什麼奇怪的地方。 這似乎是一座層層嵌套式的建築,裡麵的建築的形狀就像長滿血管的腫瘤,它們如同從大地之上病變而來的腫瘤一般,病態而又扭曲。水蛭生下來就隻在不屬於自己的回憶中見過光明與色彩,這絢爛而又扭曲的紫紅色建築還不足以讓他感到不適。 血紅的大地和灰暗的天空共同構築了一個奇異的世界,如同小山般大小的腫瘤、肥胖臃腫的骯臟惡畜和彌漫著硫化物氣體的空氣充斥在整個空間之中。 那些巨大腫瘤的中心,一個血紅色的巨大柱狀生物正在緩緩地舒展著自己的身體,它每舒展一根枝杈就會發出一種如同大地開裂般的巨響。它肆意舒展著自己的身體,那種令人膽寒的巨響仿佛隻不過是它陷入沉睡太久想要活動一下關節而已。 水蛭無法判斷這到底是層級的巨物,因為它的體型已經大到了一種無法用現有的長度單位來形容的地步。正在他看著那巨物發呆的時候,本能卻告訴他,這些是食物。 “什麼情況?”水蛭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他還是控製不住地向前蠕動著,那巨大的腫瘤仿佛散發著什麼迷人的誘惑一般,引誘著他走過去,用自己的口器鉆破那薄薄的外皮,細細品味裡麵甘甜的血液。 雖然他覺得在腫瘤裡吸血不太健康,也不確定這種東西裡能不能嘬出血來,但那種讓人腦袋一片空白的奇妙感覺讓他好奇,這到底是什麼感覺,但應該是可以吃的。水蛭和人類不同,吃的食物總共就那麼幾種,能不能吃應該還是能分辨的出來……吧? 正當他全速向著腫瘤尺蠖式蠕動的時候,一個物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隻是一團詭異白霧,大致能看得出來有個人形,但裡麵摻雜了一些其他顏色的雜質。首先,根據分布位置排除是內臟,因為雖然繼承的記憶裡乾啥啥不行,但生物學的還行。 他盯著一團黃色的煙霧在那白色的霧氣裡來回蠕動,眼睜睜地看著它在白霧裡麵以一種奇怪的方式不斷地循環著,就好像血液循環的路徑一般,那黃色的霧氣不斷地循環著,將一些黑褐色的雜質從霧中逼出,就像是這團霧氣在排毒。 雖然隻是分神了一瞬間,但那種想要趴上去吸血的沖動確實消失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變化讓他感到十分費解,但也沒多想,反而好奇的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人形霧氣上麵。 他很好奇對方到底在乾嘛,但他並不覺得霧氣有自我的意識。 “哎呀呀,今天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並沒有讓水蛭感到恐懼,因為那輕佻的聲音之中聽不到絲毫敵意,但它卻感受到了一種奇特的感覺,那是同類的氣息。這種奇妙的感覺讓身份認同是水蛭的它感受到了一絲好奇,對於他來說這裡的一切都讓他好奇。 繼承記憶和誕生自我意識並沒有讓他產生好奇,因為他很清楚像自己這樣的情況大概是個例,因為其他的水蛭、河蝦和河蟹都在依賴自己的本能行事,隻有他才會乾一些正常水蛭不會整的花活。 比如好奇自己打結了能不能解開、或者好奇自己能不能飛起來而躍出水麵結果撞在了墻上以及好奇淤泥是什麼味道結果差點把自己撐死。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除去這些睿智行為,他還嘗試過能不能通過刻意鍛煉一部分身體能力來使自己覺醒什麼能力,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由於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為太多了,導致他在一眾正常的水蛭中顯得與眾不同,因此他對於自己的族群沒什麼代入感。 “搭話也沒用啊?我就是一隻水蛭而已,連發聲器官都沒有。”水蛭這麼想著,但卻不敢繼續往前爬,因為身後的生物讓他更感興趣。 他將身體直立起來,將注意力集中在聲音的源頭處,試圖搞清對方是誰。 那是某種軟體生物,看上去像是魷魚長了一層角質鱗片,那絢爛的眼睛跟他印象中的活章魚的眼睛完全一致。 “看來你剛誕生沒多久,還沒能洞悉這個世界在基因層麵的漏洞,”那輕佻又漫不經心態度令人惱火,觸手蠕動著,聲音又響了起來,“如果你曾幻想過一個沒有生殖隔離的世界會發生什麼,那就繼續努力吧,用盡一切能力活得久一點,隻要你能超出已知的常理,你將會理解什麼叫做扭曲。” “沒有生殖隔離?那怎麼可能呢?不同物種的生物怎麼可能生育?” 那畸形魷魚的眼睛凝視著它,兩根用於狩獵的觸手突然如同鋼鞭一般飛快彈出,水蛭感受到了恐懼,但因為這並不是在水裡,沒能躲開。 雖然在水裡水蛭也占不了魷魚什麼便宜。 “大哥、大哥冷靜,你冷靜點!我是個水蛭啊!一點也不好吃!”某水蛭無聲地求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