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太難了(1 / 1)

小沛。   劉備手扶垛口,觀望良久,轉身匆匆下了城樓。   剛回到縣衙,一群人就圍了上來。   他掃了一眼,糜竺、孫乾、劉琰、陳到都在。   唯獨不見張飛的蹤影。   他正要開口問問,就聽縣衙大門外有人極不耐煩地吼道:   “兄長回來了沒有?   這關鍵時刻,怎麼找不到人了!”   眾人抬頭一看,正是張飛。   隻見他手提馬鞭,一路走,一路鞭打空氣和地麵,嘴裡還不停地嘮叨些什麼。   劉備向他招了招手,道:   “三弟,這邊!”   張飛道:   “兄長,我都急死了!   傍晚時,我到縣衙找你,你不在,說你去了南城。   我又跑去南城,又說你回了縣衙。   你一會到這,一會到那,到底乾啥去了?”   劉備道:   “三弟,呂布已兵臨城下,我怎能不去看看動靜。”   張飛道:   “還看什麼!   二兄都被人給圍在嚙桑亭了。   你趕緊下令,我現在就帶人去救他!”   劉備看了他一眼,麵色凝重,沒再說話。   張飛急道:   “怎麼?   你不想救?   有人跟我說,二兄飛雲橋一戰,損失慘重,隻剩下百餘人。   而圍困他的張遼部卻有千餘人,十倍於他。   我等要不出兵,二兄如何能活?”   糜竺在一旁,見他胡須抖動,目眥欲裂,忙勸道:   “翼德,且休急躁。   沒人說不救雲長。   隻是有些事情,還需要計議一番,才好決定。”   張飛怒道:   “糜竺,你還敢說話!   要不是你消息有誤,我二兄怎會領兵出城,落得今日下場?”   說著,他一抖馬鞭,差點落到糜竺長袍之上,嚇得糜竺連連倒退。   劉備瞪了他一眼,道:   “三弟,休要無禮!   你與雲長皆是我金蘭之交,自結義那天起,即休戚與共,禍福同之。   今雲長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管!”   張飛也不甘示弱道:   “既如此,就當速速發兵,救二兄回城。   這般遲延,是何道理?”   孫乾拱手道:   “翼德,使君始知雲長被圍,即欲領兵施援,救其回城。   是我等勸阻了半晌,方才作罷。   此事,不可怪罪使君。”   張飛見他說話一副不緊不慢的腔調,火就不打一處來,斥道:   “照你這麼說,這事怪你嘍!   看我不打死你這個小人!”   劉琰趕緊上前抱住他舉得老高的胳膊,勸道:   “翼德,我等非是不願相救。   隻是,這怎麼個救法,也得商量一下。   若計策停當,琰願為前驅,隨翼德同去,雖死無憾!”   張飛總算聽到一句解氣的話,這才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揮鞭打碎了桌案上的一隻粗瓷碗後,閉上了嘴巴。   劉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   “三弟,雲長落難,眾人無不心急如火。   為兄更是寢食難安。   然城南各處要害,歌風臺、泡水亭、飛雲橋,皆已為敵所占。   若要兵援雲長,必先破此三處之敵,方可如願。   此時,夜色已深,倉促間難以集結兵力。   明日一早,吾與汝同出此城,不救回雲長,甘與同死!”   張飛見他所說也是實情,起身道:   “兄長此言,方合我意。   我替二兄拜謝兄長!”   說吧,一躬到地。   這一躬讓劉備心裡好不難受。   想起昔日,三兄弟食則同席,寢則同榻,感情甚篤。   今日這一拜,倒顯得生分了。   他胸中氣血翻湧,下令道:   “明日天明,在南校場集合全部兵力,出城與呂布決一死戰。   翼德,你領兵一千為先鋒,直搗泡水亭、飛雲橋之敵,掃除進軍障礙。   糜竺、孫乾,汝二人領兵一千,消滅歌風臺之敵,防其襲我軍之側後。   陳到、劉琰隨我一起,領三千主力,於後跟進,殺呂布,救雲長,不勝不歸!”   眾人齊聲道:“唯!”   張飛歡喜而去。   餘眾也相繼離開,唯糜竺立在原地,不肯動身。   劉備道:   “子仲,汝有話說?”   糜竺拱手道:   “使君,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備道:   “你我患難之交,何須客套?但說無妨。”   糜竺道:   “據我所知,雲長部五百餘人,飛雲橋一戰,損失殆盡,僅剩百餘人。   而張遼部有兵千餘人,兵力懸殊至此,實是危如累卵。”   劉備道:   “這個我知道。   翼德方才也說了。   正因如此,我才分兵派將,明日即祭旗出發,免得耽誤大事。”   糜竺道:   “使君誤會了。   我意不在於此。”   劉備疑惑道:   “哦?莫非子仲另有看法?”   糜竺道:   “雲長雖勇,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呂布若要真下死手,百餘人如何能敵?   今圍而不打,必有蹊蹺,使君可曾想過?”   劉備驚聞此言,腦袋瞬間涼了下來,心道,方才被翼德挑起情緒,竟然沒有想到此處,實在是不應該。   糜竺繼續道:   “呂布敢親臨小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必早有謀劃。   圍而不打,定是誘使君出城作戰。   彼之麾下,皆是精兵良將,百戰餘生。   而我軍雖眾,能戰者不過兩千餘人。   出城作戰,是以己之短,硬碰敵之所長。   一旦戰敗,非僅傷兵損將,恐此城亦不可保。   到那時,使君將於何處安身乎?”   這番話,劉備聽懂了,聽得汗流浹背,毛骨悚然。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的兵,他最清楚。   除了糜竺送他的兩千奴客,尚堪一戰外,那些新募之兵從來未經戰陣,真要拚殺起來,幾乎是不能指望的。   二人沉默以對,陳到忽然去而復返。   劉備問道:   “叔至,有事否?”   陳到拱手道:   “使君,方才翼德盛怒之時,吾不便言說。   今呂布陳兵城外,圍雲長而不打,其意甚明,必是誘我等出城與之決戰。   彼兵精將勇,吾等恐不能敵,稍有差池,此城不保矣,敢情使君三思。”   劉備看了糜竺一眼,道:   “子仲與汝意見略同。   吾亦有此擔憂。   然雲長乃吾二弟,早有同生死共患難之誓,如其臨危而不救,則天下英雄將視我為何人也?   汝二人休要再勸!”   糜竺道:   “使君莫要心急。   吾有一計,既可全使君兄弟之義,又可讓呂布之謀不能得逞。”   劉備、陳到聽聞此言,皆大喜道:   “子仲有此妙計,還不快快講來!”